繡玥疑惑道:“可我尚在禁足之期,按宮規,皇上怎麼能宣我呢?”
而且,距離她從養心殿放出來,這才過了一天!
柔杏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奴婢不知,御前的公公說,彷彿皇上有些醉了。”
“哦。”原來是醉了,繡玥這下才明白過來:想必在今夜的酒膳上,皇上一定是開懷暢飲的了。
“小主,快請隨奴婢去前殿接旨罷。”
柔杏說著,在前面帶路,引繡玥去了前殿。御前傳旨的太監小練子一見了她,二話不說立即上前宣了皇上口諭:“聖上有令,今夜命內廷主位以下的小主皆前往漱芳齋侍酒膳。”
內廷主位以下?那便是貴人、常在這些位分的小主了,繡玥心下了然,皇上召這些嬪位以下的去侍酒膳,擺明了意圖就是要尋歡作樂,看來可真是喝興奮了。
難怪,才在養心殿同皇后娘娘起了那樣大的齟齬,不過一日,連應承皇后娘娘罰她禁足的事兒都給混忘了。
這是他忘了,她卻忘不得啊。
“小練子公公……”繡玥眨眨眼,笑著套近乎道:“皇上正在興頭上,說是嬪位以下都去,也不能真的都去罷……”她可是皇后娘娘欽點的禁足呀。
“那是自然。能夠有幸侍奉酒膳,可是難得的恩賜。”小練子倨傲道:“信貴人嫌冷不肯出門,皇上素來體恤承乾宮;杜常在推說身體抱恙,皇上亦恩准免了其奔波;玉貴人禁足景祺閣自是不必去的,餘下的,還有玥常在——”
繡玥聽到自己的名字,眼睛登時亮了一下,她就知道,皇上不過多飲幾杯,怎會忘記顧及皇后娘娘的顏面這檔子事呢。
“玥常在,”小練子一副正經的臉色道:“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告訴小主你,務必不要磨蹭耽擱了時辰,否則去晚了,皇上就讓小主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還等什麼,繡玥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才被拘著抄了五遍的《女則》《女訓》,現在又要折騰她大冷天大晚上的出門,是真不打算放過她了嗎?
她心底抱怨著皇上,面上仍舊笑道:“皇上既然有旨,那練公公,容我稍作打扮,換一件衣裳,立刻隨公公前往。”
“那就請小主快著些罷?”
時間倉促,她回到西偏殿匆匆洗了把臉,只梳了個簡單的螺髻,披了件大氅,素面朝天便跟著小練子出了宮門。
外面四下裡黑漆漆的一片。往日這時候,寶燕已將湯婆子塞進了她的被子,暖暖的鑽進去,望望外面的數九寒天,別提有多愜意。相對的,就別提她現在出門是多麼的不情願。
若說,儲秀宮距離漱芳齋最近,景仁宮和延禧宮遠些,當中又尤以延禧宮為最遠。只是前面的二位娘娘,人家都是不必深夜裡冒著風雪出門的,只有她,天寒地凍的,還要趕那麼遠一段路。
她正愁苦著,冷不防瞧見延禧門外赫然停著轎攆,已在那候著她。
意料之外的驚喜,繡玥下意識瞧向小練子,小練子揚起臉道:“皇上仁德、體恤後宮,一早便吩咐了用轎攆來接各宮的小主。內務府為延禧宮備了兩個轎攆,蘭貴人急於見駕,等不及小主,已經乘了轎攆先朝著漱芳齋去了。”
繡玥‘哦’了一聲。她原本不以為意,忽然想及,蘭貴人先不先去不要緊,她同蘭貴人是同住一宮屋簷下的,若蘭貴人先到,那皇上不是即刻就有斥責她的話柄了嗎?
“公公,那咱們也快些走罷。”
繡玥匆匆上了轎攆,方才想起了一件幾乎忽略的事。
“練公公,您說給延禧宮備了兩個轎攆,李官女子她——”
“回小主,皇上沒額外吩咐,李官女子自然是在前往侍酒膳之列。只是她官女子的身份,是不該乘坐轎攆的,方才奴才瞧見,蘭貴人讓李官女子跟在轎攆後頭,一同向著漱芳齋去了。”
跟在轎攆後頭?
李氏一個三十多歲的贏弱女子,穿著宮裝踩著花盆底,這樣的天黑路滑的夜晚,蘭貴人坐在轎攆之上,讓李氏跟在後頭?
這與變相的受罰有什麼分別?
李氏軟弱可欺,蘭貴人就這般捏軟怕硬的輕賤她人。
想著李氏沿路的遭遇,繡玥一路上心裡悶悶的,抬轎攆的小太監又健步如飛,周圍的寒氣便覺不出有多冷了。
待到了漱芳齋,她立在門口,即刻便有宮人挑了厚厚的簾子進去通傳,裡面的聲音陣陣如波浪般,隔著擋簾隱約傳出一波餘音,不一會兒,宮人退出來道:“玥常在小主,皇上準您進去。”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