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姐弟離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海棠樹下垂眸微笑的男人,硬著頭皮抬腳走了出去。
裴鈺唐的目光一直追著少年的身影,從他的角度看這個人的身體情況恐怕要更糟糕一些,下盤不穩,腿腳無力。他搖了搖頭,心裡暗歎:真該好好調養,要不然還不知這副弱骨還能夠活過幾許春秋。直到人影消失了他才收回視線。
“先生……”紅姨走到不遠處,臉上諂媚的笑著,視線卻是小心的落在地上。
“這少年叫什麼名字?看樣子身體似乎不太好。”裴鈺唐問著話,中指和食指輕輕地摩擦著,剛剛兩個人的肌膚有短暫的碰觸,現在他還記得那個溫度。
“他叫何雲崢,生來便帶著弱疾,從小就不離湯藥……”
“你可曾叫他陪過什麼人?”裴鈺唐嘴角掛著笑意,可是那眼神卻把垂著頭的紅姨刺得頭皮發麻。
“不敢不敢,從來沒有過,這幾年他一直在這小院裡面養病。”紅姨連連擺手,趕緊答道。
她摸不懂這位爺的心思,但深知裴鈺唐的身份和手段,若是今天自己說出一句合對方心思的話語,怕是這諾大的顯湯再也沒了容身之處。這還是好的,這位如果真的動怒,她就算是身首異處也不過是這人一句話的事。
第37章 被強盜打碎的藥罐(三)
“雲崢……”何百佳緊隨著何雲崢進了房間,何雲崢聽了百佳的聲音停下了腳步,何百佳繞到他前面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
“姐姐,眉心都鎖死了。”何雲崢微微抬起頭,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一雙眼睛裡面清清冷冷的,黑是黑白是白。
他這幅樣子在何百佳眼中就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單純少年,何百佳想著她這弟弟多少年都沒出過這個院子,大概是不懂那些,也怪自己什麼都不敢多說不敢讓他多看怕髒了他的耳,汙了他的眼。
百佳的眼睛裡面都是倉皇,一雙柳眉擰成了一團,她雙手虛扶在何雲崢肩頭,微微彎著背,一雙顧盼生情的美目與何雲崢對視著。
裴鈺唐是誰,什麼來路?她早就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會注意到自己的這個弟弟?她看不出來。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未必是什麼好事,想到這裡何百佳的心情就開始焦躁緊張。
亂世蕭條,相比起其他的地方顯湯還是要好一些的,至少這裡沒有延綿不息的戰火燎原,更沒有太多為了生生死死做了亡命之徒的人。作為一個弱者,何百佳活的已經夠好了,她出賣的只有青春和自由,保住了兩個人的命。
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弱質女流而已,沒有任何辦法抗拒。這些,何雲崢都清楚,所以不管裴鈺唐想要什麼,是什麼心情,何百佳都無力拒絕。他不用安慰什麼,何百佳早就明白這些。
良久,何百佳嘆了口氣,放開了何雲崢的肩頭,無力地說:“罷了,如何……咱們姐弟也是無可奈何。”
看她眼中的悲涼無奈何雲崢心裡有幾分憐惜,“姐姐,我總會活的好好的。”不管這世間變成什麼樣子,他總是有本事活的好好的,就算是拖著這麼一副身體。
若是其他人能夠像他一般能在無盡輪迴之中不斷穿越,恐怕早就舍了這具殘破的軀殼,到下一個世界過上那種恣意風流的生活了。可何雲崢還記得那個慘死的單純少年,人生不過百年,對他這個不知活過了多少個百年的人來說委實不算長久。
再者……若他沒有猜錯,還有人在等著他,雖說生生世世都能相遇廝守,無端的錯過,總是有幾分可惜。
何百佳不知道他口中活的好好的是什麼意思,想著他這弟弟脆弱的好像瓷器一般體質,也不能為對方做什麼,但願是自己白擔心一場吧。
“剛剛的那個男人你認識嗎?”直到現在何百佳才想起何雲崢似乎從未見過裴鈺唐,但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怪異了。
那個男人,雖然看上去風度翩翩的,但是有幾個擔得起他的風度?能勞他舉手摘花的人似乎是從未有過,就算是她與那人相識多年裴鈺唐也不曾伸手遞給她什麼東西,自己從他身邊得來的不是旁的人贈與的,就是他丟棄的。
“姐姐,我不認識他,你在擔心什麼?”
怕他思慮過重傷了身體,何百佳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去睡個午覺吧,晚上我們一起吃飯。聽說明日會有雨,天晴了之後我陪你去看彩虹。”
說完這句話,何百佳看著小蕊幫何雲崢換了衣裳,自己伸手掖好了被子,看著何雲崢閉上眼睛才邁出了房門。
在她離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