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將近六年而已,正是因為如此,一代梟雄的落幕才分外使他覺得蕭索。湯舜允竟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選擇了自裁,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榮譽的死法。“寒冰崖,你們記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他倏地握緊了拳頭,發出了有生以來最嚴苛的誓言。
許凡彬率大軍衝入宮城的時候,一切早已結束,商侯寢宮中只有湯舜允冰冷僵硬的屍體,而鄧堅正一個人呆愣愣地站在床榻邊,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身後手持利刃的兵士。許凡彬早就聽說過鄧堅聲名,因此隨手止住了那些躍躍欲試的兵卒,向著湯舜允的遺體深深一揖,立刻命人退出了大殿。不管怎麼樣,斯人已逝,再說什麼都是矯飾,只不過,在經過遙辰身側時,他情不自禁地投去了意味深長的一睹。
商侯湯舜允的死訊很快傳入了中州王宮,練鈞如和姜偃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吁了一口氣。湯舜允縱橫西戎號稱軍神,最終竟倒在病榻上,這無疑是世間最大的諷刺。然而,經此一役,兩人全都對那神秘莫測地寒冰崖生出了警惕的情緒,尤其是王姬離幽先前詭異的造訪。直到此刻,兩人仍舊不明白,這位中州王姬周侯夫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練大哥,雖然還有部分商軍負隅頑抗,但已經無關大局,照此看來,商國的個足指日可待,既然如此,真的要讓承商君湯舜方坐上商侯之位?”眼看己方付出了大力,姜偃著實不願意為他人做嫁衣裳,因此心中不免有些不忿,“若是可以,為何不能直接”
“陛下,凡事不可操之過急!”練鈞如何嘗不想直接將商國歸入中州直轄,然而,如此一來,剩下的三個諸侯國就一定會聯合起來抗爭,對接下來地動作全無好處。“承商君湯舜方原本就是一個懦弱可欺的人,只要派人把持商國朝政,再將全數兵權都收攏過來,到時要重歸中州不過一句話的事。此時此刻,陛下的每一道諭旨都會被人掰碎了思量,所以切勿打草驚蛇!”
姜偃默默點了點頭,突然將話題岔到了別處:“聽說石卿病了?”
練鈞如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沒錯,石大人確實病了,陛下可是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出於本能,他掩去了石敬對自己地囑咐,畢竟,中州諸世家經營多年,宮中也難免有其眼線,“不過太醫已經看過了,石大人年事已高,經不得太多勞頓,這一次只不過是勞累過度而已!”
姜偃彷彿鬆了一口氣,兩人又商議了一會將來的計劃,練鈞如便告辭退了出來。他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家府邸,一個人踏入了書房,從一個暗格中取出了一枚小璽。看著這枚溫潤光滑的小璽,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當日華王姜離的囑咐,臉上現出了追憶的神色,想不到當年擁立姜偃登基時尚未用到此物,時至今日卻不得不拿了出來。他如今執掌所有宮中禁衛,深知其中還有一部分隱勢力,若是真地發動了起來,說不定真的能夠一舉除去伍形易抑或是其他目標。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在桌案前奮筆疾書,須臾便成就了一道手諭,隨即蓋上了那一枚小璽。“來人!”
“殿下有何吩咐?”應聲而入地正是姜明,這些年來,那些最為機密的事向來由他掌管,因此已是駕輕就熟。
“你去城東陸宅,將這封手書交給那裡的主人,囑他照此行事!”練鈞如遞過一封火漆封口地密函,鄭而重之地吩咐道,“不管怎麼樣,此物不容有失,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姜明頭也不抬地躬身應是,雙手接過那封信函,一言不發地退出了書房。待他走後,練鈞如又疾書了另一道手令,親自來到了總管老金的房間。
“殿下親自前來,是不是為了諸世家的蠢蠢欲動?”老金沉著冷靜地接過那道手令,眉頭一揚便直言不諱地問道,“或者說,石大人根本就是為了殿下而在裝病?”“你說得沒錯,石敬確實是在裝病,不過不僅是為了我而已。
他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絕不會胡亂下決斷!”練鈞如冷笑一聲,見老金默不作聲,他又補充了一句,“世上既有像老金你和石敬這樣的聰明人,也有哪些妄圖螳臂當車的笨蛋,他們若是選擇了其他時機倒還好辦,但想要現在動手,那就真的是愚蠢至極了!”
“殿下放心,我一定會辦妥!”老金微微一笑,似乎對練鈞如的話毫不在意,“殿下不用對我交待這麼多,我只是一個辦事的人,不用懂得那麼多大道理!只要殿下一道手令,無論是殺人還是放火,我全都會照做的!”
次日清晨,滿身傷痕的姜明出現在了陽平君府門前,這讓府中上下無不議論紛紛,練鈞如在請來華都最好的大夫之後便一個人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之內,整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