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拔高,鑼聲鼓聲伴著戲腔又更響了幾分。
毛不思將踏入三爺的院子,就遙遙的看見他偏頭望著戲臺,下巴輕點,眼皮偶爾閉上,許久才迷瞪著睜開,顯然是困得很,桌上放著兩葷兩素四果盤四點心,一出大戲只給他一人瞧著,真真是個富家公子的模樣。
“你還有臉看戲!”毛不思拎著裙子,她是個捉鬼師,打小練腳程,話音將落,人就出現在了三爺面前,生生打斷了戲臺上的表演,人是鐵飯是鋼,她餓的眼都綠了,這位爺卻悠哉悠哉的喝著酒,聽著戲,吃著點心。
面前人的瞳孔逐漸放大,沒待他開口,毛不思就飛快的抓了一根雞腿,狠狠地咬了下去,來都來了,空手而歸就太不划算,她活在新時代,受不得舊時代對女子的束縛和規矩,她是來辦事的,不是學著如何忍氣吞聲,伏小做低當人家老婆的。
“毛毛。”三爺雙手拍案而起,燈火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亮的灼眼,大手扣住毛不思的肩頭,猛烈地晃盪幾下,“是我啊!”
啪嗒——
毛不思含在嘴裡的雞腿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晃,帶著被咬的缺口,直直的落在地面上。
自從來到這個世上,還沒有人叫過她毛毛,毛不思摸起桌上的手巾胡亂擦了把手,神秘兮兮問道,“馬明義?”
頭頂一沉,一隻大手就放在了她的頭頂,輕揉兩下,“是我。”
“你不是劉府的三爺麼。”毛不思疑問,明明白天的時候,他還是一副‘小樣,看我怎麼收拾你’的德行。
“都下去,不用伺候了。”食指豎在唇前,馬明義示意毛不思先不要講話,“我與……”一時不知道毛不思什麼身份,索性略了過去,“有事要談。”
“是,三爺。”小廝揮揮袖子,臺上的戲子應聲而退,丫鬟們準備上前拾掇酒菜。
“吃的就不要撤了。”毛不思還沒等她們碰到盤子,當即開口,笑話,從早上到現在,她一口飯都沒撈著吃,好不容易碰見吃的,哪能說撤就撤,“石榴,你也跟著去門口溜達兩圈。”
嘈雜的東院不久便安靜下來,只留下毛不思和馬明義倆人。
“到底怎麼回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還沒等她想到去找馬明義的辦法,他人就自己冒出來了,毛不思執著象牙筷幸福的吃掉一塊肘子。
“我也不知道,醒來以後我人就在劉府了,後來我想去找你,可一照到太陽就會立刻失去知覺,等再度醒來,就是令一個晚上。”來回兩次,他就知道自己出了問題,“我照過鏡子,鏡中的人根本不是我,是另外的一張臉。”
白天他陷入沉睡,夜晚街道上有沒多少人,又換了模樣,這對他想要找到毛不思而言十分不利。
“可我肉眼瞧著是你啊。”毛不思伸手倒了杯茶,推到馬明義眼前,指給他看,“只是,被水面反射出來,就是別人的長相。”
“這我就不清楚。”馬明義怕她吃的太快噎到,這才把手邊的茶遞給她,不禁笑道,“你慢點,又沒人跟你搶,至於這麼狼吞虎嚥的麼。”
“我這樣,還不都怪你!”毛不思吞下蟹黃包,痛心疾首的對著馬明義告狀,“你身上掉的這玩意罰我抄經書,抄的我手都抖了,還不讓我吃飯,這是今天第一頓!”
人一旦進入到讓自己感到安全的範圍中,就難免刁蠻嬌氣一些。
“你來幾天了?”馬明義問。
“三四天吧。”毛不思吃飽了,擦擦嘴。
“你就這麼待著?”馬明義故意把不高興的情緒掛到臉上,讓她讀空氣太困難了,還不如自己刻意露給她看。
果然,毛不思十分及時的‘發現’了他的不開心,“不然呢。”
“你就沒想過去找我?”馬明義在果盤裡摸了顆核桃仁丟在嘴裡,細細地嚼著,不悅道,“好歹咱們也是一起進來的,不管出於什麼感情,都得關心一下吧。”
“我想過的,真的。”毛不思豎起三根手指向馬明義展示著自己想要找他的決心,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可我沒了降魔杖,又人生地不熟,去哪找你,只好韜光養晦,從頭打算。”說著說著,眼角瞥見面前的一桌子菜,瞬間離家出走的勇氣又拐了回來,“你不也沒找我嗎?”
“誰說我沒找你,我可是一直在找你。”馬明義下巴微抬,點了下遠處唱戲的戲臺子,“我白天沒機會,只能藉著晚上的時間。”
他認真地檢視過劉家這位三爺的書房,規整的十分乾淨,書架上的書籍極少批註,但紙張一模就是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