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飄逸,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從容不迫; 魂魄在他的手中溜過、捏住、相接; 最後疊合在一起。
“他是高顯的徒弟。”鳳凰盤膝坐在毛不思身邊; 身邊的女人睫毛上還掛著淚; 他知道這些日子她經歷了什麼,也知道最後被逼迫著捨棄了什麼,可那能有什麼辦法; 哪怕是她在異世最艱難的時候,他也只能乾坐著,他碰不到她、幫不了她、也無法安慰她,“這副身子,原本是為高顯準備的。”
馬如晤一手打造了陰陽道,上通塵世,下接陰曹,但凡鬼靈想要求得庇護,總要來此,他就在這些數以萬千的鬼怪中,挑選著適合的魂魄,然後心甘情願的讓他們奉獻出自己輪迴轉生的機會。他費盡了心思,創造出了所有能夠讓高顯復生的可能,所以鳳凰從降魔杖中甦醒,小仙姑的歸來,一度讓他誤認師父可能要回來。
可惜世事難料,滅魂手串中的一口氣終究只是一口氣。
高顯不會出現了,他早已於千百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人與天鬥法中,徹底消失,那還有什麼轉世,這世間無論更改多少個時代,歲月無論帶走多少場生死別離,都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個人。
他道袍玉簪,偶然碰見山匪搶劫商隊,他就這場廝殺中泰然自若的行過,衣袍不染塵間半分塵土,踩著滿地的鮮血,神色平和的著對剛失去父母的男孩伸出手。這一握,男孩便有了師父,學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他教會他忘記仇恨,他說:天道輪迴,自有報應。
那時候,馬如晤最大的煩惱,無非是小仙姑太兇了,萬一她真成了了自己的師孃怎麼辦。可又隱隱覺得,或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像小仙姑一樣,滿心滿眼全是師傅了。
可最後,師父卻死了,死在胞弟的貪婪中,死在了那些妄圖想與天爭帝運的瘋狂裡。
而那個一向灑脫堅韌的女子,那個捉妖時被妖邪打折手臂都沒流一滴淚的女子,幾乎在那段時間哭瞎了眼,想與師父一同歸塵化土,卻被毛家強行留了下來。每隔二十五年她都要醒來,可每一次,她都沒有活下去……
這麼些年,馬如晤恨不得把高洋千刀萬剮,所有人都活的那般悲痛,他有什麼資格長生不老?他有什麼資格在名字裡加上顯字?可他又不能把高洋怎麼樣,那是師父放棄一切才拼命保住的人。
“所以,馬家術法傳女不傳男,就是為了等高顯回來?”馬如晤想到了所有的可能,索性立下家規,從一開始就斷了男子學術的念頭,只為了有一天,高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重生在馬家後人的身體裡。
馬如晤做了能做的一切,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唯獨,再也等不到那個人。
馬明義這才得以幸運地活到現在,馬如晤如今再做這些,無非是給自己多年白白的付出收尾,亦是看在小仙姑的面子上,成全她的後人。
“補魂術本就是高顯的絕學,只到了馬如晤手中,便沒了下文。”鳳凰的話證實了毛不思的猜想,“不然,魂魄殘缺,得而離體,馬家哪裡需要入陰陽道來一探究竟。”
一環扣一環,一切都是個輪迴。
劉尋是馬如晤找的最後適合的一魂,所以他算到了一切,故意把補魂術在機緣巧合下給了孟祥呈,只為在關鍵時刻救下那條魂,待與別人的魂魄融合修補之後,可再入輪迴。卻未曾想被毛不思的一句許諾打亂計劃,劉尋執念太深,早與他融為一體,他一直記得有人在等他回去,導致後來馬如晤無論怎樣,這條生魂都會逃離,去尋找早已不復存在的北川,去尋找那個因意外誤入他生命的人。
無奈之下,馬如晤只好送毛不思回去,去修補自己之前犯的錯,把錯誤的地方撥亂反正,然後帶著沒有執念的劉尋再次回來。
結界的光驟然散去,馬如晤依舊掛著與之前無二的神情,好似如今這個局面根本不是他造成的。
毛不思抬頭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奔向了他旁邊的馬明義。
她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態度來對待馬如晤。
謝他?偏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怨他?可若沒有他,世上也不會有馬明義這個人。
“咱們回家。”毛不思彎腰攙住馬明義的胳膊,碰到他的瞬間,她才有了實感,不安的心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安寧。
馬明義點點頭,馬如晤留下了他所有在北川的記憶,甚至一度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直到毛不思手臂挎過來的那刻,他才釋懷,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呢,終歸他和毛不思緣分太深,註定是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的。
“等我!”鳳凰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