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講述沙場上的漫天烽火。
林西元可恥的發現,他這些年累積下來的憎恨,在阿譚望向他的時候,土崩瓦解,她看他的眼神跟多年前一樣,彷彿時間倒轉。腦海中有個聲音再告訴自己:只要她求他,只要她服軟,他就願意讓步,讓許多許多步。
偏偏她拿出了那株曇花,她想讓自己殺了她。
明明是個柔軟的人,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殘忍,在他心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他活著的理由是什麼,滾滾紅塵還有什麼值得他掛牽的。結界被開啟,風吹著枯葉沙沙作響,不停地往耳道里鑽。
林西元攥著阿譚的手,肩膀就這麼無力地垂了下來,“不如,你來殺了我吧。”
堂堂七尺男兒,炮彈沒能打彎他的膝蓋,戰火沒能壓垮他的肩膀,現如今就這麼拉著眼前瘦弱的女人,帶著祈求。說他懦夫也好,無能也罷,他都不在乎了,剛強了一輩子,就讓他懦弱一回吧。
時間遊走,毛不思和馬明義就站在原地,悲傷瀰漫的氛圍使他們沒勇氣踏進阿譚與林西元的世界。
“西元。”胳膊一沉,林西元就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懷抱的主人伸手環住他,這個感覺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他沒有掙開,額頭就抵在她的肩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現在就活在傷心處。阿譚的聲音染了悲傷,她輕拍著他的後背,一如當年,“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哪裡捨得再傷你分毫。”
倆人的距離被拉開,對上林西元的眼睛,阿譚恨不得這些疼都是她來受著。
馬明義說得對,除了林西元自己,沒有人能替他做選擇。
阿譚握著林西元的手指碰觸自己的眉心,輕聲呼喚著離開許久的一魂,魂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喚,死命的從林西元的魂魄中撕扯掙脫,魂被剝離的疼痛不亞於活人扒皮抽筋。
林西元忍著劇痛,眼睜睜的看著一抹白色透過眉心伴著濃郁的花香想要進入阿譚的身體,她被強行縫上的兩魂也逐漸裂開,想要迎接走失‘老友’的歸來。
不過片刻,林西元的手就被阿譚強行推開,整個人倒在地上,勉強才能撐起身子。
濃重的喘息從阿譚喉嚨裡發出,她的背後泛著白色的幽光,跟馬明義背後的光異曲同工。
在林西元複雜變幻的眼神中,阿譚明白,西元懂了。
她少了一條生魂,而把林西元變成怪物的,正是那條原本屬於她的一魂,她把它放在了他的體…內,維持著他基本的生存。
少掉一條魂意味著什麼,林西元練了這麼多年術法,最是明白。
無法輪迴,無法轉世,一生終結後,便化為飛煙,消失在茫茫人間。
為什麼會這樣。
不是邪術,而是妖靈與人類魂魄相融合後的不良反應。林西元看著自己的雙手,滿心滿眼都是不信,他起身想要去拉阿譚,不料卻被她快速的躲開。
“我的魂魄將開,你若碰我,會把它重新引回來的。”阿譚聲音有些尖銳。
她已經老了,她怕萬一生魂入體,自己已經沒有更多力氣可以重新再把魂給補回去。
“你的魂怎麼會在我身體裡。”對此,林西元沒有一點印象,他只記得自己被章暘一劍刺穿了胸膛,“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該……”
“那是一把誅魂劍。”阿譚苦笑出聲,所以章暘才會這麼百般的退讓,寧願散去修為,章暘對她,對西林,到死都帶著愧疚,“西林,我真的別無他法。”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如果不是因為他剩下的兩魂越來越虛弱,她怎麼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怎麼彌補,我只能逃,逃得遠遠地,逃到你忘記我。”假如時光可以倒流,阿譚想,自己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只是這一次,她不會離開他,哪怕自責內疚,也好過生不如死的苦痛,好過幾十年的不聞不見。
他們錯過太多了,一方逃,一方怨,白白蹉跎了原本就有限的時光。
當真相大白於天下,名為背叛的外殼被敲碎,脆弱的愛情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好可惜,這些年沒能一直陪著你。”阿譚嘴角微彎,靈力已經控制不住的往外湧出,她老了,上天沒有眷顧她,亦沒有給她重新開始的機會。
“阿譚,這次,我可以與你一起走麼。”林西元手指輕動,被釘在一旁的泥偶就出現在了他的懷中,小姑娘做鬼也做了幾十年,明白眼前外洩的靈力代表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