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牆基中發現的。這一天,唐太斯正在撐起這根木頭,法利亞則在愛德蒙的牢房裡削一個預備掛繩梯用的搭扣。突然間,唐太斯聽到法利亞在用一種痛苦的聲音呼喚他,他急忙回到自己的牢房裡,發現後者正站在房間中央,臉色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兩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哦!天哪!”唐太斯驚叫道,“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啦?”
“快!快!”神甫說道,“聽我說!”
唐太斯驚恐地望著面無人色的法利亞,法利亞眼睛的四周現出了一圈青黑色,嘴唇發白,頭髮豎起,他驚呆了,握在手裡的鑿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什什麼事?”他驚叫道。
“我完啦!”神甫說。“我得了一種可怕的病,或許會死的,我覺得馬上就要發作了。我在入獄的前一年也這樣發作過一次。對付這種病只有一種藥,我告訴你是什麼東西。趕快到我的牢房裡,拆下一隻床腳。你可以看到床腳上有一個洞,洞裡面藏著一隻小瓶子,裡面有半瓶紅色的液體。把它拿來給我,或者,不,不!我在這兒也許會被人發覺的,趁我現在還有一點力氣,扶我回我的房間裡去吧。誰知道我發病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呢?”
這飛來的橫禍對唐太斯那一腔熱血是個極沉重的打擊,但唐太斯並沒因此被打蒙了頭。他拉著他那不幸的同伴艱難地鑽過地道,把他半拖半扶的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立刻把他放到了床上。
“謝謝!”神甫說道,他好象血管裡滿是冰那樣的四肢直哆嗦。“我得的是癲癇病,當它發作很厲害的時候,我或許會一動不動地躺著,象死了一樣,併發出一種既不象嘆息又不象呻吟那樣的喊聲。但是,說不定病症會比這劇烈得多,我也許會出現可怕地痙攣,口吐白沫,而且不由自主地發出最尖厲的叫聲。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我的喊聲要是被人聽到了,他們就會把我轉移到別處去那樣我們就會永遠分離的。當我變得一動不動,冷冰冰,硬磞磞的,象一具死屍那樣的時候,你要記住,要及時地,但千萬不要過早地,用鑿子撬開我的牙齒,把瓶子裡的藥水滴八滴至十滴到我的喉嚨裡,也許我還會恢復過來。”
“也許?”唐太斯痛苦地問道。
“救命!救命!”神甫突然喊道,“我我死我”病發作得如此突然和劇烈,以致那不幸的犯人連那句話都沒能講完。他全身開始猛烈地抽搐顫抖起來,他的眼睛向外突出,嘴巴歪斜,兩頰變成紫色,他扭動著身子,口吐白沫,翻來覆去,併發出極可怕的叫聲,唐太斯趕緊用被單矇住他的頭,免得被人聽見。這一發作繼續了兩個鐘頭,然後他最後抽搐一次,便面無人色昏厥了過去簡直比一塊朽木更無聲無息,比大理石更冷更白,比一根踩在腳下的蘆葦更軟弱無力。
愛德蒙直等到生命似乎已在他朋友的身體裡完全消失了的時候,才拿起鑿子,很費勁的撬開那緊閉的牙關,小心翼翼地把那紅色液體按預定的滴數滴入那僵硬的喉嚨裡,然後便焦急地等待著結果。一個鐘頭過去了,老人毫無復甦的跡象。
唐太斯開始感到害怕了,他擔心下藥或許下得過遲了,他兩手插在自己的頭髮裡,痛苦而絕望地凝視著他朋友那毫無生氣的臉。終於那鐵青色的臉頰上出現了一絲紅暈,知覺又回到了那雙遲鈍的、張開著的眼睛上,一聲輕微的嘆息從嘴裡發了出來,病人有氣無力地掙扎了一下,想動一下他的身體。
“救活了!救活了!”唐太斯禁不住大叫起來。
病人雖還不能說話,但他用手指了指門口,顯得非常著急。唐太斯聽了一下,辨別出獄卒的腳步聲正在漸漸靠近。那時快近七點鐘了,愛德蒙在焦急之中竟完全忘記了時間。年輕人急忙奔向洞口,鑽了進去然後小心地用石塊將洞口遮住,回到了自己的牢房裡。他剛把一切弄妥,門就開了,獄卒隨隨便便地看了一眼,看到犯人象平常一樣坐在他的床邊上。唐太斯一心掛記著他的朋友,根本不想吃東西。他不等鑰匙在鎖裡轉動,也不等獄卒的腳步聲在那條長廊上消失,就急忙回到神甫的房間裡,用頭頂開石頭,一下子奔到病人的床邊。法利亞現在神志已完全恢復了,但他仍然十分虛弱,四肢無力地躺在床上。
“我想不到還能看見你。”他有氣無力地對唐太斯說道。
“怎麼這樣說呢?”年輕人問道。“難道你以為會去死嗎?”
“這倒不是,不過逃走的條件全都具備了,我以為你先逃走了呢。”
唐太斯生氣了,臉漲得通紅。“你真的把我想象得那麼壞,”他大聲說,“竟以為我會不顧你而跑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