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把那種關係略加發展,我們或許還能在同一個客廳裡見面哪。”
“哼,您的妒忌心現在簡直使你異想天開了,卡德魯斯。”
“異想天開也很不錯呀,我的貝尼代託,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話。或許有一天我會穿上象樣的衣服,走到他們家的大門口,說:‘請開門!’但現在,我們且坐下來吃東西吧。”
卡德魯斯自作榜樣,胃口極好地吃起那頓早餐來,每端一樣菜到他的客人面前,就稱讚一番。後者似乎屈服了;他拔開了酒瓶塞子,割了一大塊魚以及大蒜和肥肉。“啊,夥伴!”
卡德魯斯說,“你同你的老東家慢慢地和好起來了吧!”
“是的,的確。”安德烈回答,他那年輕強健的胃口暫時壓倒了其他的一切。
“那麼你很喜歡這些菜了,乖兒子?”
“很喜歡,我奇怪一個人能吃到這麼好的東西,怎麼還要抱怨說生活太苦。”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卡德魯斯說,“我雖然快樂,但腦子裡卻老放不下一個念頭。”
“什麼念頭?”
“就是:我是靠朋友過活的——我,我一向都是自己養活自己的。”
“你不必為這點不安,我還養得起一個人。”
“不,真的,信不信由你,每到一個月的月底,我心裡就懊喪極了。”
“善良的卡德魯斯!”
“以至昨天我不肯接受那兩百法郎。”
“是的,你想跟我說說話。但告訴我,你真的很悔恨嗎?”
“真的很悔恨,而且,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念頭。”
安德烈不禁打了個寒顫;卡德魯斯每起一個念頭,他總是要打寒顫的。
“這真痛苦。你看可不是嗎?老是要等到每個月的月底。”
“噢!”安德烈決定嚴密注意他的同伴,就以哲學家的口吻說,“人生不就是在等待中過去的嗎?舉個例子來說,我的情形難道比你好嗎?嗯,我很耐心地等待著,可不是嗎?”
“是的,因為你所等待的不只是區區兩百法郎,而是五六千,或許一萬,一萬二千,因為你是個狡猾的傢伙。過去,你老是藏著一個小錢袋,想瞞過你這可憐的朋友卡德魯斯。幸虧這個朋友有一個很靈敏的鼻子。”
“你又來嚕囌了,談來談去總是談過去的事情!你拿那種事來打擾我有什麼用呢?”
“啊!你才二十一歲,可以忘記過去。可我我已經是五十歲的人了,我不得不想念那些往事。但我們且回到正經事上來吧。”
“好的。”
“我想說,假如我處於你的位置——”
“怎麼樣?”
“我就得設法實現——”
“你想實現什麼?”
“我會以買農場為藉口,要求預支六個月的錢,有了六個月的收入,我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嗯,嗯,”安德烈說,“那個念頭倒不壞。”
“我的好朋友,”卡德魯斯說,“吃了我的麵包,就接受了我的忠告吧。不論從肉體或精神上講,你都決不會吃虧的。”
“但是,”安德烈說,“你為什麼不按你給我的忠告去做呢?你為什麼不預支六個月或甚至一年的收入,然後隱退到布魯塞爾去呢?你不必裝退休的麵包師,你可以裝成一個破產者,那也很不錯呀。”
“只有一千二百法郎,你叫我怎麼退休呢?”
“啊,卡德魯斯,”安德烈說,“你多貪心呀!一個月以前,你還在飢餓中掙扎。”
“胃口是愈吃愈大的呀,”卡德魯斯說,他獰笑了一下,象猴子大笑或老虎咆哮時那樣露出了他的牙齒。“而且,”他用那些又大又白的牙齒咬下了一大塊麵包,又說道,“我想出了一個計劃。”安德烈對卡德魯斯的計劃比好的念頭更害怕,念頭只是胚胎,計劃卻是現實了。
“讓我來看看你的計劃吧,我敢說那一定很不錯。”
“為什麼不呢?我們離開那個——那個地方的計劃是誰想出來的,嗯?不是我嗎?我相信那個計劃就很不錯。因為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這兒了。”
“我並沒有說你從來不曾想出過一個好計劃,”安德烈回答,“但且讓我們來看看你現在的這個計劃吧。”
“嗯,”卡德魯斯說,“你能不花一個子兒就使我得到一萬五千法郎嗎?不,一萬五千還不夠,要是少了三萬法郎,我就無法再做一個規規矩矩的人。”
“不,”安德烈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