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那清國算是哪一類呢?”
“我知道院臺是直性人,我也不再繞圈子,院臺究竟想怎麼做?院臺造反了,卻不稱帝,只稱宰相。是在等著朝廷招安麼?如果和朝廷打上幾仗,裂土封王也說不定。”
“呸。我明明有取天下的資本,為什麼要招安,為什麼要封王?我自稱平章軍國重事,只是心懷周公,力行共和,從此以後,中國再也沒有皇帝。”
“這,這……”
“學臺,時代變了,自從鴉片之役起,滿清就斷無翻身之力,我來講給你聽,為什麼。我先問你,大清有四萬萬人,來犯的英夷不過一萬餘人,大清為何會打敗仗呢?”
梁廷楠無語,楚劍功繼續說道:
“這其中的關竅,一是工業,二是動員,而兩者,都需要組織。我們能夠將民眾組織起來,而清廷做不到,所以我們必勝,他們必敗。”
楚劍功還是先從拿破崙講起,講他如何擊敗反法同盟的干涉,如何動員起百萬大軍。這一段歷史,梁廷楠由於譯書的原因,還是能夠聽懂的。
“可是,拿破崙不是敗了麼?”
“拿破崙之敗,始於西班牙,重創於俄國,敗給西班牙,因為西班牙人不認同法國人是自己人,敗給俄國,因為俄國計程車兵為俄國而戰,最後萊比錫民族大會戰,所有被法國統治的民族,都要擺脫法國的統治,為自己的民族而戰。學臺,您是聰明人,您想一想,我們去湖南,去江西,去蘇杭,那裡的人,是為漢人而戰,還是為滿人而戰呢?”
“院臺,我說實話,滿清入主中原二百餘年,已經被認作正統了。”梁廷楠不知不覺中,立場站到了楚劍功這一邊。
“嗯,僅僅靠滿漢之別,來掀起華夷大防,確實有些難度,可是,只要仗打起來,外國列強,比如英夷,一定會干涉,最起碼會來佔便宜。疾風知勁草,有洋人參合,華夷大防就好辦多了。”
“可是我們這裡也有很多洋人啊,肯帥,傑帥,還有那個炮兵都監,都是洋人,要是清廷罵我們勾結洋人怎麼辦?”
“士紳們會看,老百姓們也會看,我問你,傑肯斯凱,肯尼夫有沒有害過我們?我們是不是靠他們幫忙,才能和英夷打?”
“是!”
“廣東士紳,可有恨他們的?”
“好像沒有。”
“所以,華夷大防而不仇外,孔子有云,入夷則為夷,入夏則為夏,我們也不仇視滿人,只要他們歸附華夏衣冠,我們就視同他們是自己人。”楚劍功摸了一下自己的腦後。
梁廷楠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辮子。
“我跟你說,大丈夫要當機立斷,你若是要做清廷的忠臣,就舉家和林大人北返,如是想和我們一起開天闢地,便剪了這辮子,安心做廣東士紳的領袖,首鼠兩端,到頭來兩頭落空。”
梁廷楠長身而起:“院臺……,鈞座教訓得是。”他命令僕人取來一把剪刀,將自己的辮子剪了。
“好!”楚劍功稱讚道,“廣東文官,總要有個領頭的,你和徐繼畲徐大人,誰在前面?”
“徐大人也投過來了?”
“還沒,我正準備到他府上去說服他。”
梁廷楠想了想:“鈞座,不如我去吧。”
“好,”楚劍功一口答應。兩人心下都明白,共和的文官系統現在還空著,總要有個人出來當頭,論地位,無非徐繼畲或者梁廷楠。徐繼畲有科舉的功名,而梁廷楠背後是廣東計程車紳。現在廣東造反,清廷的功名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文官之首,非梁廷楠莫屬。但徐繼畲還有些文人的脾氣,他會服氣嗎?
現在梁廷楠去勸說徐繼畲,那梁廷楠就相當於是徐繼畲的介紹人,徐繼畲也就不好意思和梁廷楠爭這個文官之首了。
梁廷楠去勸說徐繼畲不提,楚劍功回到大都督府,也就是原來的兩廣總督府,李穎修笑嘻嘻的對他說:“好訊息,有個清朝的官員投過來了,官階還不低,正五品,知州。”
“這是起義後第一個主動投奔咱們的官員吧,我見見。”
“他正在剪辮,過一會你見見他,勉勵一番。”
投過來的這人,姓高,名不胖。
“你為什麼去了這樣個名字呢?”
“名字賤,好養活。”
“為什麼投過來啊。”
“我在瓊州做知州,朱雀軍……共和軍在海南屯墾,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遷民開荒,規肅苗夷,井井有條,一派興旺,有新朝氣象,所以共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