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以來,帝家公主從來就是政治棋子,或用來拉攏臣子,或拿來當踏板——大多時候,就同其他王侯顯貴人家的小姐一樣,皆是利益之下的犧牲品。
她是幸運的,有父兄百般維護,並沒有隨隨便便就將她當棋子使。累
父皇是真心疼惜她的,所以才任由她在閨中蹉跎青春,從不逼迫自己嫁人。
她知道,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裡不急:父皇心裡一直掛心著她的終身大事——每年秋試,他都會在殿選的文生武士中有意的挑上幾個,問幾個皇兄的意思,總想給她尋個襯心如意的東床快婿。
基本上過得了父皇眼的人選,沒一個入得了大皇兄的眼。大皇兄第一時間會給她回掉,省得她難做人。
從十五歲到如今二十一歲,大皇兄不知駁了父皇多少回,駁的都快令父皇生怒了——去歲的時候,父皇和大皇兄就為了她的婚事,差點翻了臉。
那回,父皇挑了一個最為嘉許的武狀元,而且還是世族子弟,本以為會令大皇兄刮目相看,甚至為此還設了宮宴讓她一起參加,為的就是讓她自己瞅瞅。
宮宴上,大皇兄隨意試了武狀元幾道題,涉及天南地北天下事,那人答的倒也慷慨,待到談及姻緣制度時,對方答語明明很合情合理,可大皇兄聽了極不滿意,直接將人剔除在妹婿候選之行。之後,父皇便惱上了他:悶
“這麼挑剔?你這是想讓你七妹老死宮裡是不是?”
大皇兄淡淡著對父皇說:
“紫珞有一條擇偶的原則,寧缺忽濫。父皇,皇室之內,作為皇子,很多事皆身不由已,為了所謂的國家大計,就必須放棄許多東西——我們失去快樂也就是算了,因為我們得有擔當,要保護我們的族人,我們的家園。七妹就不必了,就讓她平平靜靜的做她的小女子,不必再作犧牲。父皇看中的這個人,當人材使用尚可,當妹婿,不夠格。”
父皇吹鬍子瞪眼的反問:“怎個不夠格了?”
“此人出生貴胄之門,冷靜的知道著正妻是用來裝門楣的,今番父皇若將七妹相許,人家自是滿心歡喜,可他府中早已寵姬在側,雖礙於門戶之見,而未曾立名份,卻是七妹最最難以容忍的事。父皇,以七妹之心,斷不會行討好夫婿之舉,而此人,也是有脾性的,若不肯在七妹身上下功夫,碰幾番釘子後必會心冷,熱情一消,就只會把七妹好生供著,另尋順他意、順他心的紅顏知己,從此冷落正妻。如此夫妻,表面和氣,暗中冷淡如霜,在京城地上比比皆是,難道父皇想七妹日後過這樣的日子麼?”
說起來,大皇兄也是一個薄倖之人,可他對她這個妹妹當真關心到了細微之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紫珞的緣故,這兩年多,大皇兄待她越發的維護,他不肯將她當棋子使,獨獨這一次,卻對這個韓繼褒讚有嘉。
但他看重的好像並不僅僅是對方特殊的身份地位,在他心裡,似乎早已認定,她嫁到旃鳳不會受委屈!
不,也不是,其實大皇兄並不完全認定,似乎,她的下嫁,只是投石問路的開始。
之前,大皇兄對於旃鳳國並不曾多加關注,也就是二月裡起始,他才開始對旃鳳國誰在主政上了心——他派出一撥撥人馬去打探,並不僅僅是在探聽韓繼這個人。
猶記得臨行的時候,大皇兄曾一再叮囑:“若覺得韓繼不如你心意,便命何顯帶你回來,大哥會幫你善後。帝家的女兒不自愁嫁,更不怕梅開二度。若不喜歡,不必刻意討好!”
這何顯是大哥的心腹之將,是本該委以重任的一個將才,如今這番大材小用的做了她的陪嫁侍從,表面上看,只是讓旃鳳的人知道,公主在北滄的地位是何等的尊貴,暗地裡呢,定是大皇兄想要讓何顯執行某件極其重要的任務來了。
至於大皇兄到底要查探什麼,她完全不知情,大皇兄太疼惜她了,絕不給她任何壓力——不讓她懷一點點複雜的目的,只為嫁人而嫁人。
“公主……你在想什麼?”
綠萼湊過來,替她掖掖被角,納悶的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駙馬全不把公主當回事,公主怎麼還有心思看書?”
“那你想我怎麼做?是不是跑去宮裡將他揪出來扁上一頓?太失身份——本公主才不幹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呢……呵,他若看我不上眼,那敢情也不錯,他住他的皇宮,我住我的韓府,井水不犯河水,這日子不是和在宮裡的時候一樣?急什麼呢!”
“公主就不怕他再招個女人過來麼?接塵宴上的那個什麼晴大人,好像對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