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聽見鄧坤話中有不平之意,心下隱隱覺得不對頭,但仍點頭道:“三界之事,自來如是。國師心心念念豈非正是要保住巫妖兩族氣運綿長麼?此事也正如國師所願。”
鄧坤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菩提心裡發毛。只見鄧坤笑了片刻,笑聲驀然止歇,低聲搖頭道:“三界之事,自來如是,好一個自來如是!誰的拳頭大,就能讓別人代替自己應劫,哪管他人死傷無數,只要自己過得舒坦……好一個聖人之道……”
他心中實在有氣,憑什麼?憑什麼天下人的生死就在聖人的一念之間?憑什麼聖人就能隨心所欲的將眾生玩弄於鼓掌之上?現在因為出了一個鄧坤,所以能保全巫妖兩族。那麼人族呢?屍族呢?難道他們就合該任人魚肉麼?鄧坤想到此處,再無半點猶豫,抬頭道:“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非爾等寥寥幾個聖人之天下!眾生命運當由自主,不當由寥寥幾個聖人主。道不同,不相為謀。兩位本性如此,你我之間斷無可談,還是請祖師免開尊口罷了。”
菩提聽見鄧坤拒絕,暗暗嘆了口氣,阿彌陀佛的愁苦臉色也更加深了幾分,這個結果他倆來時已經預料到,但此刻聽鄧坤親口道出,仍然不免失望,同時心裡也好生納悶:在他們心裡,聖人本來天生就是下棋的,天地三界便是棋盤,萬物眾生都是棋子,這棋局只有聖人能下,也只有聖人配下。如今鄧坤已然具備下棋的資格,是以菩提邀他入局,並且提了一個能讓他利益最大化的提議,自忖換了哪一個聖人都會答應的。想不到鄧坤居然拒絕了,而且拒絕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圜的餘地,真個是奇哉怪也!以他們兩人的性格認知,又怎能理解鄧坤這個後世穿越而來之人的理念?也只好說一句“夏蟲不可語冰”而已。
當然了,納悶歸納悶,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西方二聖本來就準備著先禮後兵,如今禮已經禮過了。沒啥作用,說不得,那就只好和他兵一兵了。菩提長嘆一聲,道:“國師執意如此,貧僧也是無奈。看來不得不做過一場了。”
鄧坤微微一笑,並不答話。菩提也不再多話,他是領教過盤古真身厲害的,不敢留手,立時現出法身,二十四首,十八隻手,執著七寶妙樹與諸般法器,運起玄功,金光奪目,不可直視;阿彌陀佛得菩提解說,亦知鄧坤非一聖可勝,這時還有什麼面子抹不開的,也把手段盡出,摯出接引寶幡,白蓮托足,頂上現三粒舍利,凝視鄧坤,步步逼來。鄧坤哪敢怠慢?盤古真身早出。盯著二聖一舉一動,屏息凝神,準備接戰。
眼看雙方就要動手,二聖突然止步,皆抬頭望向上方。菩提開口道:“女媧娘娘,此事不與你相干,你何必插手?”語氣中帶著怒意。上方傳來女媧聲音,道:“二位道友在我媧皇宮前動手,我又豈能旁觀?”
說話聲中,一張圖不知自何處飛來,見風而長。懸在鄧坤身前。只聽女媧道:“速入山河社稷圖,將東皇鍾取出!”鄧坤來不及多想,踏步就入了圖中,身形一閃,沒入至寶靈光之內,恍如投石落水,霎時不見了蹤影。
“走不得!”菩提委實沒想到女媧竟然會出手攪局,女媧素來隱跡藏形,萬年前巫妖決戰,女媧是個知道內情的,卻眼看著妖族中道而衰,並未插手相助;封神一役,她更是順應天道,把妖族為主的截教打散。在菩提心中,做夢都沒有想到女媧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冒頭和自己正面相抗,TNND還真是牆倒眾人推啊!菩提又驚又怒,踏步就想追去,卻未上得一步,餘光瞥見一道紅芒照頭打來,勢道猛惡,只得退了半步,用七寶妙樹一刷,將襲來之物卸在一旁,一看卻是個紅繡球,抬頭怒道:“女媧,你真欲和我師兄弟作對耶?”
這時候阿彌陀佛接引寶幡一揚,發出萬道玄光,射向上方虛空處,聞得一陣金鐵交鳴,女媧現了身形,手握一條絲帶,自有瑞氣護體,隔開玄光。阿彌陀佛沉聲道:“師弟,由我領教女媧娘娘妙法,你去追趕牛魔王,切不可讓他得了混沌鍾!”足下白蓮一升,法軀往上。手發佛光,徑自來取女媧。女媧見招拆招,見勢破勢,兩聖頓時鬥起法來。
菩提見女媧被纏住,心知機不可失,便欲將身也入山河社稷圖中,這時卻又見兩道流光飛來,靈光熠熠,顯見俱是了不得的寶貝。菩提心下一凜,仍舊向前飛去,七寶妙樹往左邊一刷,將來物擋住,只覺臂間傳來沛然之力,渾厚無比,登時一驚,失聲叫道:“崆峒印?”右邊來襲的法寶也同時飛至,菩提法身有十八隻手,當下舉起銀戟當格,一擋之下,驚覺全無著力處,同時眼前景色一變,四周一片蒼蒼茫茫,那原本近在咫尺的山河社稷圖不知往何處去了,連不遠處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