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佛門子弟,首戒殺生。”
“說得好!”鄧坤一拍掌,大笑道:“聖僧你如今懷了身孕,雖說不是有心而為,畢竟已成事實。如今你腹中胎兒成形,得了生命,你卻將他落了,豈不是與傷生無異?何況他乃未出世之孩童,從未作惡造孽,更兼是你親身之骨血,我曾聞傷無辜之命,須受三世業報;傷至親之命,更當遭報十倍。你若飲了這水,等於手刃親兒,焉能不將身墮入阿鼻地獄,受無窮無盡之因果報應哉?還請三思為上!”
唐僧聽得面如土色,腦中一。片漿糊,只不知道說什麼話好。他本來就不是個有主見的,現下心內煩亂,腹中劇痛,早已沒了主意,再被鄧坤如簧巧舌一擠兌,頓時無話可說。日值功曹見勢不妙,連忙說道:“牛王此言差異。眼下不比平時,要生孩子,聖僧卻是男身!那裡開得產門?如何脫得出來。若是強行為之,豈不是一屍兩命?多傷一人性命,豈是我佛戒律之本意?唯那孩兒反正也不得活,只能保住大人,方合我佛慈悲之意。”
“一派胡言!”鄧坤兩眼一睜,嚇得日。值功曹兩腿發軟,只聽得他冷笑道:“你怎知道我沒有法子保他們母子……那個父子平安?”說著忍不住好笑,那些什麼“一屍兩命”“大小*平安”的說法本來都是對婦人所言,此刻說的卻是唐僧這個大男人,實在是滑稽古怪到了一定境界,連忙忍住笑意,轉向唐僧續道:“聖僧放心,我有一法,待生產之時,我剖開你肚子,取出胎兒,復將傷口縫上,你意如何?”心下暗笑道:“這剖腹產子的法子後世用得爛了,區區小手術,怎能難得倒我?”
唐僧聞言,嚇得面無人色,攝嚅。道:“要切開貧僧之腹,貧僧豈不是死了?”
鄧坤呵呵大笑道:“我自有法子保住你們父子之命,。斷不傷你等也!”神色一正,又道:“聖僧遲疑,莫非是不敢以身相試?佛祖割肉喂鷹,何等慈悲?如今你腹中乃是自家骨肉,反而畏縮退步,就這等心性,毫無憐憫之心,怎堪赴靈山求取真經?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難道聖僧不曾聞乎?”
唐僧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久久無言,顯然難下。決定。日值功曹在旁急得滿頭大汗,正要開口打岔,張開嘴時,驚覺喉嚨裡像是被哽住了,開不得聲,慌張中瞥見鄧坤臉上閃過一絲狡猾的笑意,心裡頓時涼了半截,道:“不好,他暗中使出手段把我聲音禁錮住了也!”
正在唐僧糾結,功曹叫苦之時,又聽見鄧坤搖頭。嘆道:“求取真經者為何?乃是度亡脫苦,保生者平安,死者超脫。而今經未取著,先要增添一個亡靈,還是一個未曾出世的嬰孩。可憐他未經人事,就此夭折,更是喪於其親生父親之手,著實可悲。為人父涼薄至此,復又可嘆,便是取得真經來,又有何用?”說罷搖頭晃腦,狀甚惋惜。
列位,要說這信。仰的力量真個是強大無比,唐僧本來是個極怕死的,但向佛之心卻是堅貞虔誠,半點不假。聽見鄧坤這般說法,唐僧長嘆一聲,掩面道:“國師說得有理,此終究是貧僧骨肉,我佛門弟子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何況人身?確是不可落了他,一切就聽憑國師安排便是。”
鄧坤聽了大喜,臉上卻不表露,微笑道:“聖僧果然是大智大勇之人,誠為佛子!佩服,佩服!”日值功曹差點就要哭出來,但被鄧坤法力禁制住了,只把嘴巴張了兩張,說不出聲來,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鄧坤走近,接過那盛著落胎泉水的木桶隨手一潑,就此覆水難收。鄧坤面上帶笑,道:“既是如此,這段時間我便與聖僧同行,待你生產之後,我再離開。”
這句話說完,日值功曹登時覺得全身能動,口亦能言,正要說話,卻瞄見鄧坤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下打了個突,暗道:“苦也!他說這段時日不離唐僧左右,就算我請得佛祖親至,放著此人在,只怕也討不到好去。除非是佛主來,別無他法。”不過要把孩子生下來的決定乃是自唐僧口中說出,並不是鄧坤強行威逼的,阿彌陀佛和菩提祖師兩個人又能找什麼理由來插手?此時又沒有計劃生育這一說,就算是混元聖人也不好干涉別人生孩子的自由。何況人家還打著“不殺生”的旗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真個叫人頭痛。
日值功曹無法,心想這牛魔王橫在裡頭,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贏,這事兒也不是自己這個上不得檯面的小神可以定奪的,還是先回去稟告如來佛祖罷了,牙一咬,恨恨向鄧坤睥了一眼,拱手道:“既然如此,小神告退了。”辭了唐僧,出得門來,自回靈山報訊不提。
鄧坤懶得管他,對那婆婆笑道:“煩請治些齋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