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色的眼睛只和男人對視了一秒,而迅速錯開的下一刻就染上了無法洗刷的疲倦。
他會想要做什麼呢?
他能想要做什麼呢?
他是Harry,Harry?Potter,魔法界的救世主,巫師界的希望,光明的代表。
一個失去所有親人的孤兒。
“我知道我有多愚蠢,教授,”不自覺得再次放棄了‘Severus’這種顯然更為親暱的稱呼,Harry偏過頭,勉強笑了笑,“是的,並不用您的強調,我幹了一件阿不思也曾經幹過的蠢事……試圖去復活已逝的人。”
“我失敗了,所以想到了一個更為愚蠢的方法……”祖母綠色的眼睛陡然閉了上去。
“……回溯時間。”他輕聲說。
回溯時間,將時光倒流到沒有人死亡的那一刻,挽救所有人。
——這真像是救世主會有的想法不是嗎?
可他真的有過這樣的想法,他並不在乎死亡,多次面臨的生死絕境早就讓他忘卻了害怕失去生命的感受,但失去的那些人卻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
所以哪怕需要付出他所擁有的一切……
“愚蠢!”Snape離Harry更近了,幾乎是半強迫的,他將漆黑的目光緊緊地貼在救世主的臉上,“就為了你的狗教父?還是他的狼人朋友?!就為了他們,為了那些人,你甚至想要違逆——”
“——可泰迪今年只有兩歲!”猛然提高的聲音蓋住了男人想要繼續的話,Snape低垂著頭,輕而易舉的發現救世主正在微微顫抖的肩膀。
“Severus,泰迪今年甚至只有兩歲大,盧平和唐克斯走的太早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丟下了他…還有西里斯,他在阿茲卡班呆了那麼久……”
Harry低啞著嗓音,幾乎是抑制不住的攥緊了手指,光禿禿的指甲上泛著極為可怕的慘白色。
靜寂了一會兒。
“……那麼你呢?”Snape輕聲問道,“Potter,你呢?”
嘗試著去挽回錯誤,卻發現自己只能加重錯誤的嚴重性,這一點Snape再清楚不過了,想要付出一切去救贖,最後卻發現誰也救不了。
他只想知道那個小混蛋究竟有沒有想過自己。
“…我?”Harry看起來有些茫然的重複了一遍,像是提到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那種姿態簡直可以讓人冒火。
黑袍的男人彎出一個嘲諷的笑意。
“真是偉大的,Potter,需要我為你的自我奉獻精神鼓掌嗎?”強勢的低下頭,男人用自己黝黑深沉地眼睛注視著再次閉上眼睛的救世主,語調譏諷而冰冷。
“或者你可以告訴我——Potter,你能告訴我你挽回了什麼嗎?!”
仍舊是安靜。
但出乎Snape意料的,Harry並沒有如他想象般的立即跳起來去反駁他,而是緩慢而沉默地睜開了祖母綠色的眼睛,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但那個笑容比眼淚更讓人覺得悲傷。
他挽回了什麼?
Harry長出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眼睛一動不動的黏在黑袍的魔藥大師身上,那雙深邃的純黑色眼睛幾乎令他沉淪下去,但同一刻,心底倏然泛起的寒意和絕望卻幾乎讓他剋制不住的清醒過來。
眼眶發熱,景物都像是被霧氣籠罩了起來,什麼也看不清楚。彷彿獨自一個人站在風雪的禁林之中,刺骨的冰寒不斷上湧,可Harry仍在努力壓制著,始終不讓淚水從自己眼睛裡掉落出來。
他挽回了什麼?
那個可怕的黑夜裡,漆黑中瀰漫著溼氣和血腥味的房子中…溼冷巨大的蛇蜿蜒爬離之後,他幾乎是茫然無措的抱著那個男人,任由他用最後的一份力氣抓著他的手,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看著他,顫抖而絕望的說look at me……然後停止了呼吸。
那個時候,Severus?Snape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但現在Snape卻能夠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帶著前所未有的強大魔力和毫無損傷的身體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呼吸和心跳都無比的真實。
Harry仰躺在綿軟的床單上沒有絲毫動彈的意思,泛白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卻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無法擠出來,他不能告訴他…他怎麼能告訴面前的這個人……
Severus,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挽回的究竟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