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紅軟軟潤潤水水的,典型的南方小女子樣貌。是個俊俏的丫頭。
乳孃嬤嬤將她領了進來:
“昨日世子夫人有命,大奶奶身邊由她留的人服侍,胭紅這幾個丫頭在屋做些繡活。”
錦言頜首,這事她知道。
百里霜見了平妻的臉後,堅決認為,象表姐這種情況,很可能是身邊有內鬼,在不知道又沒有徹查的情況下,乾脆所有人都暫且隔離,不需要她們的服侍,杜絕與表姐的人身接觸。
除了乳孃嬤嬤外,包括一等大丫頭在內的所有人,均被留在屋內,不允許隨意進出私下探討,防止串供。
實際就是被軟禁在院中,隔離審查。
為期三日。
百里霜的計劃是:
若查不出來,先和離,出了張府再論其它。
果然強權社會無法制,這般就將人家府中的下人隔離了,張府卻無異議!
當然,與他們理虧也有關係。
若無栽贓在前,百里霜這查實一說就立足不穩——
就算你是世子夫人,別家府上的內宅事務也插不得手的!
理虧加強權,這種錦言沒敢想的處理方式就不可思議地做實了!
沒有搜查令,也不是執法部門!
兩人就替張府做主了!
“……這怎麼不可以?我們是孃家人!還能白讓人欺負了?”
百里霜這個法盲,壓根沒認為自己的做法觸犯大周律:
“孃家人出頭,天經地義!法理不外乎人情!走到哪兒都說得去!”
無奈。
好吧,法沒問題,百里姐姐你贏了!
……
對這個社會,自己還是認識不夠!
找出面膏有問題,錦言再次發現,對於大周的約定風俗,她知道的還是太少!
就象生活在非母語的異國,即便語言熟練。日常生活、工作溝通無逾,但總有些俚語風俗不甚知之。
時下就是這種感覺。
雖然她有個很好的擋箭牌,方外之地與紅塵俗世有區別。
但長此以往,隨著她居京城時日漸久,總以此為理由,天長日久之後呢?
在長公主府生活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之後,還能用這種理由嗎?
要學習,放空自己,虛心向學。
時下屬於衛錦言的生活才是真實的,屬於林達的已是前塵舊夢。
……
見錦言拿出了面膏。胭紅沒做半分辯解。竹筒倒豆子。交代個清楚:
“……沒錯,是我做的。”
做了這樣的事,她卻面色坦然,毫無懼色。
“你!你怎麼能做這沒良心背主的事!”
乳孃嬤嬤大出意外。怎麼會是……胭紅!
胭紅,她可是從淮安跟來的!
從小丫頭開始在大奶奶院裡當差,孃老子都是家生子啊!
論是誰,也不應該是她啊!
就算……就算她被大爺強了,那也不是大奶奶能阻得了的!
大爺跟大奶奶討了好幾次,大奶奶都沒應承……
還允了她的親事,只等到時候放出去,誰知大爺強行施暴,奪了她的清白。親事只好做罷……
但,這也不能怪大奶奶啊……
要恨,也應該恨毀她的人,怎麼就恨錯了人?
“為什麼?呵!”
胭紅輕蔑一笑:“不恨她恨誰!裝作好人一般!若是真有心,早早允了親事放出去。我感激她一輩子!要是不想放,她是主子,做下人的違不得!我也就早早死了心!何必惺惺作態,給個念想?”
“胡說!大奶奶怎麼不是真心放你?是你自己要求再多侍候些時日的!”
乳孃嬤嬤厲聲分辯,出了那樣的意外誰都沒想到,怎麼能怪大奶奶?
這胭紅,也是看著長大的,什麼時候竟變成這樣了?
“真心?若真心,哪會就勢就留下我了?”
胭紅嗤笑:“怕是欲摛故縱吧?先許個好,讓我心生感激,回頭就勢留下,哪個被放出去的丫鬟走前不謝謝主子,掉幾滴眼淚,說幾聲不捨?怎的在我這裡,就真又留下來?”
說的有道理!
好比工作調動,哪怕再不喜歡現在的部門,接了調令走之前也要表示出不捨之情,感謝老同事們多年關照——
哪怕這關照是咬著後槽牙從齒縫裡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