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是聽的。只有秋紋,奴才性子,小心思多,她在房裡供著寶玉,在外面也不違逆別的主子,人家一句誇好的話,她能瑟半天。
他以為秋紋會把事情傳出去,傳給四春,傳給李紈,傳給趙姨娘都沒關係,但沒想到秋紋第一個說給了賈環。想來也是正常,他有襲人和晴雯,就算要納個三姨娘呢,也還有麝月,秋紋排不上號,而那賈環,可是個房裡沒人的。
想做房裡人,提了當姨娘,當主子,賈環是個好去處。
賈政冷笑道:“幸好代儒發現端倪,那孽畜平白無故的,東拼西湊五十兩銀子買十扣紙,又從賈雨村的弟子那借了生花妙筆回來。我過去一看,還真要搶你的原創金光。幸好他只是生員,才氣不足,寫了兩日,只出了兩句,要是讓他寫完了,有了原創金光,你待如何?”
寶玉笑道:“環兄弟喜歡,拿去便是,裡外出不了府裡的門。”
賈政氣樂了,道:“你倒是大氣。”
寶玉沒有說話。不過是一首詞的原創金光而已,他真不怎麼在乎。有唐宋元明清五朝大家做後盾,他敢說胸藏萬卷書,腦中自有千溝萬壑。一篇而已,值什麼?
賈政思索片刻,提點道:“聽說老祖宗給你遞了話。你或許不清楚,就那王善保,是我曾經的外管事。外管事做什麼的且不用管,內管事做什麼的,你可知道?”
寶玉點點頭。
賈政眯起眼睛道:“既然知道也就罷了,我也少些言語。你讓茗煙把秋紋辦了,省得以後多事。”
寶玉搖頭。
賈政更氣,問道:“你還等什麼?婦人之仁!”
寶玉反問道:“素聞老爺對下人寬厚,您可用過這個?”
“不曾。”
“您都不用,我用內管事做什麼?”
賈政這才正眼瞧了寶玉,端詳半晌,樂的鬍子都翹起來了。他讚歎道:“你這冤家,幾日不見怎麼有趣起來了。好,好!要說外管事也就罷了,內管事是什麼東西?好男兒志在四方,自家人弄些烏七八黑的,平白短了志氣。很好,你很好!”
他和賈代儒對視一眼,神情飽含讚許道:“既然如此,你房裡的事情,我也不便多加過問,自個處理吧。如今事情傳揚開來,《憶秦娥》的書寫迫不容緩,你便把它寫了,將來考上秀才,也算身有長物。”
寶玉心裡一驚,道:“可那誓言……”
“沒叫你在外面寫,自個回房裡寫去。提起練字,不知道你練得怎麼樣,別玷汙了好詞,你過來,隨便寫個字給我看。”
回房寫詞叫不在外下筆,隨便寫個字就不算了?這賈政真是個不講理的。寶玉暗自叫苦,想了一下,道:“字沒練好,就不髒您眼了。這《憶秦娥》……”假裝考慮半晌,笑道:“我剛成生員,才氣不足,要寫出來得費個三五日。夜長夢多,不如您替我寫了?”
賈政大驚道:“這可是足以煊赫一方的詞,你也捨得?”
“裡外出不了府裡的門。”
“你倒是大氣。”
同樣的話,說出來卻是不同的意思了。賈政不想沾寶玉的便宜,想起《憶秦娥》的慷慨高亢、諸般壯闊,又癢癢的很,心裡好像貓抓鼠撓一般。他考慮半晌,一咬牙,道:“如此,我便寫了!”
他親自磨墨,拿了和先前差不多的紙張,手指在筆架上轉了一圈,還是收回,轉而掏出了一杆通體赤紅的筆。
“如此詞作,用你也不屈就了。”賈政撫摸火烏赤毫,嘴裡感嘆。
“慢著!”賈代儒突然開口。
賈政、寶玉轉頭看他,就見賈代儒捋著鬍鬚,自得問道:“老朽得知寶二爺開了文山,一直好奇,不知寶二爺點燃了幾把文火?”
寶玉知道他向著自己,回道:“一共七十二把。”
話音剛落,就聽哧啦一聲。賈政的手本摁著紙張,驀然用力,竟然把價值五十兩銀子的十扣紙扯碎了;賈代儒的手也丟了力,揪下自己好大一把鬍子來,抓著下巴笑。
“好,好!初開文山就能點燃七十二把文火。老爺,府上後繼有人了!”
賈政還在愣神。他有舉人文位,比妖將實力低了一層,但是事實上,由於賈府在大周國處境的關係,他在學文上比自家修煉更用功夫,奈何妖氣和才氣天生不合,讓他事倍功半,只是個舉人而已。
小寶玉口銜通靈寶玉而生,一身妖族靈韻都在通靈寶玉上,讓他多了心思。他想寶玉好生習文,將來做秀才,做舉人,做進士,乃至於學士。只要寶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