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走投無路,還有最後一條路。”
“說明白一點。”
黎清有點懂得,但是不敢相信,眉眼陰沉下來。
氈帽下的雷七身子發抖,卻是悄然走了幾步,堵住了拐角的廊道。
黎孟和嘆了口氣,飄然挪移到黎清先前問話的舉人身側,一隻如同女子般柔嫩細膩的手掌,輕輕捏碎了那個舉人的喉嚨。
“老六啊,你總是這麼狠心,這個舉人雖然沒什麼潛力,也是咱們黎府的舉人呢。”
說著,黎孟和把舉人的屍體丟進花園,低聲吟哦:“千里孤墳生荊棘,皎月之下風帶悽。”
聲音剛落,就見舉人的屍體沉入地面,上面長滿荊棘野草。
而在這個時候,黎孟和丟出一個寫著‘一’字的木牌,恰好嵌在了略微凸起的墳包之上。
“又殺了一個自己人,又要被二叔罵上一通……”
黎孟和嘆了一句,伸出手,好像想拍拍黎清的肩膀,卻又縮了回去,只是丟給旁邊氈帽男子一個厭惡的眼神,略微搖頭。
“二叔叫你過去,就是因為賈寶玉的事情。能推就推,大不了被趕出家門,不會真個殺你。”
“但是二叔會殺了老七。”
“就知道你不會這麼選,可是賈寶玉成了世襲子爵,你怎麼跟他鬥?罷了,你給我好生記著……。”
黎孟和的翩翩風度化作陰風陣陣,極薄的嘴唇好像成了冰塊一般,冷聲笑道:“就算你走投無路,大不了投靠惡蠻,以惡蠻為踏板投奔那些妖族。
文人志在天下,這個小小的大周,怎麼能讓你我以命相待?”
說罷,黎孟和再也不看自己的弟弟一眼。
話到這裡,已經太過交心了,甚至交心到了他已經有點忍不住殺機,想把黎清連著雷七,一起捏死了去!
“你有個了不起的親哥哥。”
雷七看著黎孟和離去,低聲說道。
“他再‘了不起’一點點的話,咱們今個都活不成。”
黎清暢快笑了一次,讓雷七先行等待,自己一個人,朝著黎府最中央的殿堂行去。
秋雨稀稀落落的下了起來,帶著秋的寒,撲了黎清滿頭滿臉。
他的身體都溼漉漉的,渾身一陣冰冷,但是他的嘴角,卻忍不住扯起一絲極為諷刺的笑意出來。
因為走過幾條廊道,他已經看見黎雨航一身紅色官袍,在殿門前坐著等他……。
黎府大殿十分肅穆,三十三根合抱樑柱雕繪百鶴齊飛圖,又讓大殿多了許多典雅。
黎雨航端坐太師大椅之上,攔在大殿的臺階之前,恰好讓他這個黎府子弟,只能跪在臺階處,任由秋雨沖刷。
冷,冷到了骨子深處;
笑,也笑得極為灑脫。
黎清在臺階前方跪下,朗聲笑問道:“二叔,可是侄兒的官文下來了?”
“你倒是機靈,”
黎雨航抿了口燙嘴的香茶,不去看黎清,而是看外面的雨。
“正因為你是個機靈的,今天這聲二叔,我也就應了。你的官文已經下來,是北地羽林郎將,正七品武官。你應該知道四軍的武官跟內地的不同,給你弄到這個,著實費了很大的力氣。”
“那真是要謝謝二叔,不過這個羽林郎將,真的是不太好做。”
“你知道了?”
“那是自然。”
黎清笑得越發燦爛,道:“賈寶玉成了一等子爵,世襲罔替,就算侄兒勝了他,他也有最後一條道路可走。
二叔,您不會忘了大周律例裡,貴胄特例裡的最後一條吧?”
聞言,黎雨航嗤笑了一聲,鄙夷道:“貴胄特例最後一條,以任何手段殺害同僚,剝奪爵位,永不敘用……要是你能把賈寶玉逼到這種份上,老夫就把你和雷七的牌位放進家族祠堂,如何?”
“那真是要多謝二叔。”
黎清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辭行,就這樣去了黎府的圍牆最邊角處,給奴僕通行的偏僻角門。
小門內側,雷七早就牽了兩匹戰馬,還是他們擔任小城守備的馬匹,見到他來,一起上馬出門。
“羽林郎將,老七,有把握嗎?”
李青驅策馬匹,又是問了一句。
“有把握。”
雷七還是一貫的回答,只是這一次,卻是輕輕的加了一句。
他低聲說道:“有把握,不過你死我活……。”
秋雨連綿,一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