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沈君越夫婦出去散步消食，沈幽飯還沒吃完就回房間生悶氣了，客廳內，只留下正在打點滴的李遂意跟看新聞的沈沉二人。

李遂意堅持讓醫生在她已經腫起來且受過傷的手上掛點滴，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一隻手已經不夠靈活了，不能再搭上另外一隻手。

像她這種稱得上刀口舔血的人，要時刻保持著警惕，想好一切後顧之憂，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兩人相顧無言許久，沈沉始終不發一言，她也知趣，順著他的視線看完了好幾個時段的新聞，沒有主動說話。

夜幕攏了下來，天色漸暗，坐在客廳裡聽著官方的新聞播報聲，還隱隱伴著蟲鳴鳥叫，那動靜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李遂意打著哈欠，她確實困了，又病又累，哪有不疲憊的道理。

看了看傳輸到血管裡的液體，還有不少的大半瓶，只是看著，都覺得難熬。

看新聞是沈沉的習慣，一開始因為有李遂意在，他怎麼都痛快不起來，可過了沒多久，注意力被徹底轉移，他也就將李遂意給忽視了去。

起身之後才發現，原來那個女人一直坐在他身邊不遠處，她實在太安靜了，以至於靠近的時候呼吸都聽不清。

李遂意靠在沙發上，嘴唇煞白，乾裂得有血絲溢位，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這麼看起來，她膚色暗黃的時候倒是更有些生氣。

她雙目緊閉，眉頭輕輕顰著，看起來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點滴瓶裡的透明液體已經徹底空了，暗紅色的血液從插在她血管中的針頭中一點點向上攀升，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瓶口處已經積了一些她的血液，輸液管裡也被充實得滿是紅色。

沈沉本想轉身就走，反正這個女人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討厭。

只是轉身之時，餘光掃到她手上的一抹猩紅，再堅定的無情都軟弱了下來。

沈沉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下意識就去拔她手上的針頭，他動作迅速，沒有絲毫遲疑，只是這樣的乾脆，直接讓那些在輸液管跟瓶子中的血液噴湧而出。

“沈先生，你這該不是要毀屍滅跡吧”?

李遂意在他拔針頭的那一刻被痛醒過來，睜眼就是滿目血色跟沈沉略微緊繃跟失措的神情。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聲音透著疲憊跟沙啞，只是她的情緒神態看起來，都不是那麼回事，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她將冒血的傷口用手指緊緊摁住，可還是有血液從指間中流出來。

“吳媽，把林晏秋叫來！”

沈家空曠，他這樣高的聲音投在客廳裡，自然盪出十分強烈的聲響。

片刻過後，家裡始終沒有什麼動靜，李遂意手上已經浸滿了血液，有的地方甚至已經乾涸，開始發黑發暗。

沈沉皺著眉，眼睛落在她的手上，下一秒便邁開了步子，走出客廳給鄭醫生打了電話。

就算再討厭，他作為主人家的自覺還是有的，李遂意的傷，多少有他的失誤在，沒可能就那麼放任不管。

他是這麼解釋自己莫名的焦急的。

林晏秋已經將車開離了沈家很遠，沈沉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只得急衝衝地掉頭。

他來的時候，沈沉就在家門口候著，這是他當了沈傢俬人醫生許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沈少…”

“少說廢話！”說話間，沈沉已經黑著臉轉過身，往客廳內走去。

話還繞在嘴邊，就被沈沉無情制止，這才是他，林晏秋早就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