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靈猜得沒錯，在她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江凜的動作明顯緩慢了下來，已經徹底轉過彎的腳尖最先轉了過來。

江凜轉過頭時，已經不像開始時那般情緒寡淡了。

她笑，再優秀的女人，還是免不了為情所困，就算是江家最出類拔萃的江凜，碰到感情之事，跟尋常女子又有什麼兩樣。

這就是作為女人免不了的軟肋，儘管她將自己偽裝成了銅牆鐵壁般密不透風，可一旦牽扯上感情，她的堡壘也就是這麼地不堪一擊。

“李念？”她咀嚼著這個詞，眉心的霧始終沒有散開。

對這個名字或許沒有多少概念，但梁以靈自信的樣子讓她的思緒水到渠成地往那個地方想去。

“我都忘了，她喜歡別人管她叫李遂意”，她咧著嘴角，語氣裡揉進去嘲諷，這是一個滑稽的名字，至少在她這裡是的。

李遂意一開始也有試著讓她們改口，只提了一次吧，根本沒有人把這當一回事。

當她意識到他們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到了後來也就作了罷。

她在外人眼裡依舊是那個不得寵愛的李念，而沈沉象徵著她的新生活，跟他牽扯上關係的人眼裡只有她李遂意的身份而已就行了，她總不至於計較太多。

“你想說什麼呢？”

洗手間裡的音樂漸漸淡了，能傳入耳中的更是所剩無幾。

口腔之中瀰漫著紅酒果香馥郁的味道，這心裡的感覺卻是怎麼也稱心如意不起來。

這種感覺是從聽到李遂意的名字才開始的。

這裡是衛生間，儘管被粉飾成高雅的樣子，卻也變不了汙穢的事實。

何況人來人往，絕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梁以靈本也沒想久待。

“我只是替江小姐抱不平而已”，她的眉擰了一點起來，恰好好處的程度，眼尾下垂著，好一副無辜的樣子。

江凜沒答，她也並不在意，這場談話本來就是她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沒道理讓江凜有多積極。

“在這薊市的商圈裡混，誰人不道沈家公子跟江家大小姐青梅竹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誰能知道這樣一段本該自然而然的佳偶天成，竟叫李念那個女人半路截胡，沈總本就是性情寡淡的人，這事無人不曉，江小姐也是這麼多年步步為營才鑽到那顆心裡去的，憑什麼那個女人一來正主卻成了退位讓賢的人，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這樣荒唐的道理。”

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這件事的當事人以一種最淡漠的姿態看著那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竟將自己的情緒也騙了去，當真的怒了起來。

那眉心溝壑可騙不得人，隨之加重的語氣在這樣靜謐的環境總是格外明顯的，音樂聲都不及她的聲音來得焦躁入耳，她在逼迫江凜接受這些話裡的意思。

她對李遂意有怒有怨，統統都用在了這場對話裡來，語氣逐漸遞增地重了起來。

她是這個樣子，神情都變得激烈了，可江凜站在她面前，用著足夠優雅的姿態，不發一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梁以靈有著高挑的身材，可江凜明顯更勝一籌，兩人對峙著，梁以靈需得微微抬眼才行。

她自當以為是自己的情緒渲染不夠到位，她今日溫婉可人的樣子，一點都不適合做出這個神態來，可她還是費盡心思去做了。

針對李遂意這件事，她總是能做到不遺餘力，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早就不是面對面的針鋒相對就能一笑瞑恩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