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可置信，李遂意還是接下了手機：“阿寧…”她試圖用平常語氣開口。

“李遂意，你他媽有病吧，一整晚，手機關機？”陳寧劈頭蓋臉一頓亂罵，她的語氣稱得上氣急敗壞，那是憂心過度的表現。

“我手機掉到水裡，壞了。”

“壞了？那沈家的電話呢？你就不能給我回個電話嗎？”一整夜聯絡不上李遂意，陳寧就差要到沈家要人了。

沈沉的手機號碼，還是她找陸以銘要來的。

李遂意處於那樣一個危險的境地，每天都是水深火熱，她不得不過分擔心。

“好了阿寧”，李遂意勉強擠出了一個笑意，比哭還難看，可還是讓她的嗓音染上了一點溫潤的味道：“昨天第一天開學，我很開心，難免有兼顧不暇的時候，對不起，你別怪我了，好嗎？”

沈沉很少看到李遂意這個樣子，她的話，像是在哄陳寧，可她明明看起來已經十分不好了。

她的臉上滲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只是離她近一些，就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

只是扯起嘴角笑一笑，看起來就艱難萬分。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故作堅強的人，李遂意在這件事上，佔了個萬全。

“你一定要這樣看我嗎？”李遂意不知在什麼時候結束通話了電話，她臉上還有那難看的笑意，沒什麼神采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以後不要再讓你的朋友因為這種事情而來煩我！”

“好吧，不過我還有事情想要拜託你。”

“你覺得我會同意？”沈沉垂眸看著她，這個女人，越發索求無度。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你好歹聽聽”，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沈沉，她在拜託他，卻又沒有絲毫低聲下氣的樣子。

她那些與生俱來的驕傲，或許是在張家學來的，依照李家人對她的那點態度，是該將她壓榨得卑微無比的。

“我車壞了，你能送我去學校嗎？今天第一天正式上課，我不想錯過。”

“你已經遲到了”，沈沉看著表，不耐煩地道。

李遂意仰著頭，兩人身高相差很多，她看沈沉時永遠這麼艱難，今日的身體不適，讓她的脖頸幾乎撐不起這個動作，也是因為這樣，她病態的模樣更是展露無遺。

“送我去，好嗎？”

她的聲音沒什麼力氣，不去仔細聽的話，甚至會漏掉其中幾個輕音的字眼，沈沉抿了抿嘴，有些於心不忍的情緒幾乎呼之欲出，可又被他對李遂意的那些厭惡強壓了下去：“我最近是做了什麼，讓你有一種可以一而再地麻煩我的勇氣？嗯？”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有一些紳士風度，送你的太太去上學。”

“想要相安無事過完這最後一個多月，最好擺正你的位置，不要心存無謂的幻想！”

沈沉差點要在她脆弱的神態下繳械投降，他覺得自己在李遂意麵前越發地沒有原則了，這種感覺讓他羞惱萬分，丟下這一句話，轉身便離開。

“我真是一點沈家太太的待遇也沒資格享用啊…”

李遂意的聲音很輕很輕，與其說是在埋怨，更像是在自說自話。

沈沉聽到了，那聲音像是隨著清風吹到耳中的，軟軟糯糯，卻聽得他不是滋味。

活了二十幾年，他也不曾有過這樣複雜難懂的情緒，他這是怎麼了，因為李遂意？

這想法讓他覺得可笑，他還不至於為了一個不折手段的騙子，而情緒激盪，何況她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