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是個合格的商人，他向來有公私分明的能力，一碼歸一碼，他一向是這麼為人處世的。

所以李遂意跟江凜騙錢那件事，他並沒有跟她受傷這件事混合在一起，所以才會放下怒意過來找她。

但這個女人，越發地讓他失望了。

“你想說什麼？”相比於剛才的怒，還是他這番冷靜卻疏離的神情更能刺痛她的眼。

他的眼神裡都淬著寒意，一瞬不瞬地在她的臉上流連。

她怎麼就忘了，江凜是他的不可言說。

早就知道的事情，怎麼現在想起來會心裡發悶呢？她果然是傷得重了。

“我只是想說，你別那麼討厭我，我只是缺錢，剛好她給了這個機會，我牢牢抓住而已，我沒你想得那麼卑鄙。”

話說到最後，都藏進去了哀求的意味，沈沉沒讀懂，或者說他不想懂。

她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受過人一點點的溫柔之後，就會格外地依賴，從前沈沉是怎麼厭惡她的都還歷歷在目，可到現在怎麼就難以忍受了呢，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李遂意，你怎麼好意思說你不卑鄙呢？”他冷笑著，笑意不打眼底，嘴角上揚的幅度都成了諷刺。

“穿著一身病號服，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跑到冉盛去，你是篤定了我會去找你的吧？”

他突然湊了過來，身上清冽的香氣席捲了李遂意的鼻息，總是聞這個味道，今日聞卻陌生了起來。

“你是從什麼時候猜測到我的心思的？”他捏著她的下巴，力道很重，兩個人難得如此近距離，卻讓李遂意覺得比任何時候都疏遠。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啊。”他看著她，眼中是說不盡的寒冷：“江凜心地善良，怎麼比得過你不擇手段，五百萬？她可買不下你的那顆鐵石心腸。”

他鬆開手，動作中滿是嫌惡，他對她的避之不及又上了個高度。

他的話裡斂了針，一字一句刺到她的心裡去。

李遂意的本意並沒有想要把氣氛搞得更壞，可看樣子她確實搞砸了。

沈沉陰沉個臉，明顯她的坦白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差。

車一路疾馳，沒有比此刻更壞的氣氛了。

李遂意的下巴隱隱作痛，上面是沈沉留下來的懲罰，都痛到心裡面去了，她捂著胸口，無人察覺。

又或者說，無人在意。

她有千言萬語要反駁，哽在喉嚨中卻一言難發。

車駛到了目的地她還是沒有說出口來，想來她或許真的就是個卑鄙的人，沈沉火眼金睛，拿住了她的痛腳，才會讓一向巧言令色的自己如此無言以對吧。

惡人總要惡人磨，她很壞，沈沉更壞，兩個人湊在一起，她更受壓迫。

沈沉從車上下來，未曾看過她一眼，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十足做錯事的樣子。

醫生護士看著沈沉身後跟著的李遂意，她看起來完好無損，許多顆懸著的心齊齊放了下來。

“沈太太，先做檢查吧”主治醫生攔住了她跟著沈沉往病房走的動作。

她眼神跟著沈沉一起走了，見他無動於衷，只留給她一個背影，最後只得點頭答應。

出門亂跑的結果就是身上有幾處傷口崩開，在病服底下都溢了血，好在只是小事情，很容易就處理好。

沈沉在得知她無事之後，便走離開了醫院，沒有給她留下隻言片語，也讓她壓抑在心中的話無處可訴。

最後怕是要爛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