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室因為江清清的離去而變得安靜，聽覺裡只充斥著一陣大腦裡雜亂的運作聲音。

江凜坐在辦公座椅前，剛才種種的遊刃有餘在她身上已經不見了蹤跡，這一場對話在不知防備的時候抽去了她的力氣。

今日有無數的工作等待著她，可一時間，她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本以為是一樁無關緊要的事情，殊不知那是毛衣上勾壞的線頭，外力輕輕一抽，就送了她一場雜亂無章。

她趕走了江清清，也趕走了自己二十多年來建立起來的自信。

她嘴上說著不信沈沉跟李遂意之間能有什麼事情，可心中卻有個聲音叫囂著讓她堅如磐石的信任逐漸碎裂。

好像有什麼東西變得不可控制了，她隱隱地察覺到了什麼，但她的驕傲卻固執地叫她不能承認。

到了最後成了自欺欺人。

她終究是去了盛世集團，她心裡想著這不過是一場尋常的到訪，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直到她在那裡看到李遂意。

沈沉比李遂意想象中的要忙碌得多，到底是集團總裁，他每天要審批的檔案就多到眼花繚亂，大大小小的會議更是開了一場又一場，跟他一比，李遂意的那些工作簡直不值一提。

在這樣繁重的工作之中，他依然能做到像一個普通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實在是叫人欽佩。

被沈沉吻過之後李遂意莫名地變得很有底氣，她樂得每天中午來盛世蹭飯。

難得的是，沈沉也願意縱容她，日日陪她一起吃午飯，順帶…監督。

跟沈沉一起吃飯的感覺，壓抑，且快樂。

李遂意在這樣矛盾的進食環境下，破天荒地竟有那麼一丟丟地長胖了。

員工有員工的餐食，老闆的自然更不一樣，本以為像他這般工作繁忙，應當只是隨便吃吃，沒想到一頓簡單的午飯，也是由專門的大廚為沈沉量身定做的。

“李遂意”，不善的語調，李遂意正嚥著飯菜的動作停了下來，兩個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旁人不能及的默契。

沈沉只是喊一聲她的名字，她就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他已經放下手中的餐具，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眸裡類似於警告的光芒讓李遂意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變得有一絲戰戰兢兢。

她其實是怕沈沉的，不然解釋不了這種反應。

經過了十幾年的野蠻生長，忽然被一個人這樣管束著，李遂意並不覺得難堪，反而覺得心裡滿滿的。

然後沈沉就看到她原本還有些畏懼的小表情，一下子冒出笑意來。

“你現在的樣子不像我老公，反而更像我爸”，話說到最後，她眼底的光不可避免地黯淡下來。

有什麼東西在她心中已經久鬱成疾，就算是提上一提，也能帶起一陣痛意。

那是她的病，藥石無醫。

“是個不錯的稱呼”，沈沉假裝沒有看到她的黯然失色，只淡淡回應著。

疑惑的情緒攀了上來，那種難過一時之間又被拋到了腦後去。

“什麼？”

“老公”，他抬起眼眸，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語氣也是公事公辦的生硬，完全是沈沉常有的姿態。

這種字眼從女方的口中說出來還算溫柔，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只有怪異。

“我能不能把這個當做是你對我說情話？”

在覺察到沈沉那些莫名的心思之後，李遂意蹬鼻子上眼，從前兩個人籤的可是不平等條例，現在生生是被李遂意的沒臉沒皮給掰扯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