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市大學附屬醫院的某間高階病房裡。
有著尋常醫院都有的消毒水氣味,卻有著不同尋常的安靜。
在薊市,沈家人到哪裡都是vip,李遂意堂堂沈家少夫人,就算在家裡從未受過這個頭銜帶來的排場,出門在外卻受用非常。
她不過是溺水,因為暈過去,反而沒有喝到多少水。
她這會兒臉上正帶著被水浸泡過的病態蒼白,眼睛緊緊閉著,神情緊繃,蓋著白色被單,頭髮凌亂地躺在病床上,蜷縮成一團,完全形成了一種自我保護的形態。
沈幽看著床上的人,眉宇間的皺紋陷得很深:“今天這事兒,謝謝你了。”
她轉過頭來看著坐在病房一側,身上還淌著水的男子。
男子甩了甩頭上的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救的她,怎麼好受你的謝意,你是她的誰?”
“我…我…”沈幽語塞,她突然之間不知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才好。
正在此時,病房門被大力推開,引得所有人目光齊齊往門的方向看去。
沈沉西裝革履,難掩風度翩翩,可他風風火火地衝進來,完全不是尋常作風。
“哥…”沈幽看到沈沉,脆弱立馬顯現出來,鬱結很深的眉心,也化為了委屈,今天的事不算小,李遂意生死一線她有責任,所以她也是怕了。
剛才都是外人在,她不敢表現罷了。
“幽幽,沒事吧?”他那麼說,卻已經雙手扶在沈幽的肩膀上,左右地看了起來,還好她身上只是有些溼噠噠的,並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他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我沒事,有事的是…”
“似乎這間病房裡,最嚴重的是床上的那位吧?”陌生的男音,平淡的語氣,可隱隱地,能讓人從中聽出一些挑釁的意味。
“哥,是這位先生救了李遂意”,沈幽的話被打斷,便在口中轉了個意思,換了種說法說了出來。
沈沉順著聲音去看一旁的男子,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迎上他審視的目光時也站了起來。
他的眼睛細長地微微眯著,嘴角揚起的幅度襯得褐色的眸裡帶著些狡黠的意味。
眼熟,捉摸不透。
這是沈沉在這一刻對這個男人油然而生的感覺。
“原來她叫李遂意啊,你們是她的家屬吧,讓她沒事少往水邊走,她跟水犯衝,兩天之內掉進水裡兩次,這種機率,不信邪也不行。”
他看著病床的方向,避開了沈沉的細細打探,沈沉不太喜歡這個人,第一眼感覺便是如此,肖湛也一樣,眼前的男子那雙銳利的眼多在他身上停留一分鐘,他拼命藏起來的東西都會在他眼中多洩露一些。
這種感覺,叫做針鋒相對。
一方針尖,一方麥芒。
“這是我的名片,你救了我的人,需要什麼答謝,儘管給我打電話,能滿足你的,義不容辭。”
沈沉掏出了一張名片給肖湛,燙金的字型,幽黑的底色,沈沉二字,簡單大氣,於肖湛而言,如雷貫耳。
“原來是沈總,我叫肖湛,幸會”,他伸出手,笑意不減。
沈沉看了那溼噠噠的手一眼,並沒有去接,“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肖湛收回了手,並不覺得尷尬:“沈總如此大方,怎麼看起來,並不是很關心你的太太?”
沈沉的瞳孔有一瞬間的驟然聚起,他從沒有掩飾不悅的習慣:“幽幽,送客。”
沈幽有些猶豫,這人好歹是李遂意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義無反顧地跳進水裡將李遂意救起來,她也難保自己在水下能精準地尋到一個昏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