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例外折磨著梁嫻,她胡思亂想,終於是在這如水的長夜之中爆發。
“你這個樣子,跟當年拋棄張苒苒母女倆時有何分別?不過是時過境遷卻又故技重施罷了。”
“原來老話真的不假,男人偷腥絕不只有一次,只會有無數次,說說看,以你成功有為的身價,是跟什麼樣漂亮年輕的女人在一起?女明星?夜場小姐?秘書?還是你一直鍾愛的富家小姐?”
她的語氣歇斯底里又病態,多年來塑造的賢妻良母形象瞬間分崩離析。
她搖著頭,並不認同自己給出的答案。
“可這些明明是你早就知道的,我想應該不是因為這些吧?”
她猜得很準,真實答案卻是並非是這些,可真正的答案是什麼呢,就連肖湛自己也不是很懂。
這通脾氣,發得莫名其妙。
“誰說不是呢,讓我一個剛來不久的新人在這裡為你鞍前馬後地,卻終日見不得你的身影,你這總經理幹得,未免也太輕而易舉了。”
李遂意笑,原來是這樣:“我想等你看到工資卡上的數字,這些怨言應該很快就會消散。”
“最好是這樣。”
肖湛站起身來,讓出了李遂意的位置,最後這場莫名其妙的怒意,在他的粉飾太平中就那麼矇混過去了。
他的眼睛還是時不時地往李遂意的脖頸處瞧去,那些紅色的印記有一種莫名的引力,卻怎麼看怎麼礙眼。
心裡頭落下那塊無法名狀的東西,他有所察覺,卻又渾然不知,任它在心裡生下根基,然後越演越烈,終有一日,會變得不可忽視。
“你看這株麗格海棠,花季可真長,從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開到荼蘼,可一晃幾個月過去了,萬物凋零的季節都快過去了,卻也不見它有衰敗的跡象。”
李遂意看起來不像是有多精細的人,至少不像是有精力去細心照料一株植物的人。
只是窗邊上的那株花,在她的悉心照料之下始終開得妖豔。
這顏色單調的辦公室,也平添了一抹生動的色彩,讓這裡看起來,不至於那麼陰氣沉沉。
她貓著身子,拿著一小杯水認真地給花澆水,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頭髮已經落下肩頭幾分,不再是當初假小子不修邊幅的樣子。
她小小年紀,歲月並沒有奪去她太多東西,將那些東西奪取去的,是生活的艱辛罷了。
落下來的頭髮被她撩於耳後,小小動作,讓這個陰沉沉的女人多少有了些不經意的嫵媚。
“有時候我都覺得,這花是不是永不凋謝。”
她撫摩著一片花瓣,臉上映了些自娛自樂的笑意,她的心情看起來很好,好得莫名其妙。
肖湛其實想不透,以沈沉對李遂意的態度,她此前的所作所為足以讓她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可如今她紅光滿面,比他認識的任何時候的李遂意都來得生機勃勃,這都快要讓他懷疑,沈沉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或者說,她這樣的人有朝一日也能沾惹上愛情,然後因此涅盤重生。
可這樣的可能性對於李遂意來說,實在是小得可憐。
她是從深淵裡爬起來的人,與快樂從不沾邊。
肖湛從來都看不透這個女人,現在也一樣。
“我以為花這樣嬌弱的東西,不像綠植那般,任它野蠻生長就可以的,若不細心呵護,凋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此刻的開心喜悅,看在肖湛眼裡卻是十分的礙眼,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破壞慾,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