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嫻抖了抖唇，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掙扎了好一會兒，放下臉皮尊嚴，好像就不是那麼難了。

“你說這話，對得起你爸嗎？自從你外公跟母親去世後，冉盛沒有一天不是你爸爸在打理的，他為了冉盛盡心竭力，付出了多少心血，最後卻被你道是外人，李念，你良心何在！”

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有時候李遂意真的很佩服這個女人，明明已經將貪念放得那樣顯而易見了，可還是虛偽得不肯扯下面皮。

她到底在堅守什麼呢？反正真假面目，都是那樣難看。

李斯不知在何時走到她面前，他長得高大，足有一米八，李遂意稍微再遺傳一點他的好基因，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嬌小。

不過這也很可能跟營養不良有關。

梁嫻的話無異於添油加醋，李斯的心早就不平靜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是要去嫁給那個沈沉？”

他眯著眼。依舊帶著不置信的審視，周圍的空氣，都快要染上他眼底裡的寒氣。

“當真。”

李斯的瞳孔動了動，有什麼東西在其中斷裂。

“如果我不答應呢？”

氣氛變得古怪，並不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可李遂意知道，只要有人先安耐不住，就是一觸即發。

“那是你的事。”

戶口本被她不動聲色地捏緊，那是救命稻草，就算是她的父親，也不可能左右得了。

梁嫻有膽子來要她的命，少不了她這位好父親的縱容。

這麼多年來若是有父親庇佑，她又何必過得悽悽慘慘。

差點又死了一次，她怎麼敢確定，這裡面有沒有他的橫插一腳。

畢竟覬覦她手上股份的，李斯也是其中一個，否則就不會在她母親去世之後，大張旗鼓地將冉盛蠶食乾淨。

若不是她手裡還有著足以翻盤的股份，那她這條不值錢的命，是怎麼也苟延殘喘不到今天的。

“我是不會讓你嫁去沈家的，死了這條心吧。”

李斯的聲音變得刺耳，他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實在很難有這樣的情緒。

說著，他便去搶李遂意手中的戶口本。

他存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會做出這樣有礙常理的舉動。

李遂意動作反應很快，李斯並未馬上得手。

梁嫻見勢不對，馬上參與其中。

一個人還好對付，兩個人，就顯得吃力了。

反正三個人各不相讓，最後扭搶在一起，誰也落不到好。

一家人搞成這個樣子，當真是難看。

樓下的胡媽司機聽得到樓上的聲響，可因為那是家務事，沒有一個敢上去插手的。

打斷這場鬧劇的，是一陣警笛鳴響。

當警察看到狼狽的三人跟混亂的書房時，倒也沒多震驚。

“誰報的警？”

“是我”，梁嫻有氣無力地答著，她從未在外人面前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偷東西的人呢？”

沉默了一會兒，梁嫻如同瘋狗一般，狠指著李遂意道：“是她，帶走吧，這世道，家賊難防。”

兩個警察去架李遂意的時候，路經李斯，只見他已經散了憤怒，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那是對梁嫻謊言的默許。

“從今以後，世上再無李念。”

細微又帶著憎恨的聲音從混亂的空氣中劃過，隨之消散的是李遂意跟警察一起消失的身影。

不知為何，在這種時候，李斯覺得，自己似乎丟失了什麼，隨著那一聲警笛鳴起，漸行漸遠。

心裡空蕩蕩地疼著，只是過於細微，無從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