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輕羽打量著這個女人,她比李遂意要高出許多。
本來覺得十分滄桑老成的李遂意在她面前就因為這些身高上差距而變得像一個鄰家妹妹,即便她本身的年紀也不大。
那個垂著眸輕輕將掉下來的髮絲別於耳後的女人,耳垂上晃盪著的精緻耳墜像是催眠咒一般,不禁讓她想起多年以前的江凜。
那時候的她,也有這樣一雙稍有稍有幅度就能將人迷得神魂顛倒的媚眼。
張輕羽好歹是江凜的多年摯友,不管這之間有多少的利益取捨跟算計,她們之間總歸還是有一些最友誼純粹的時光。
人總不能一直都長滿了心眼,而江凜也總不是一直都那麼得體。
留學的那幾年,是她們人生中最用盡力氣的那幾年。
完全不同的環境,隨之而來的躁動青春期。
她們去過最放浪形骸的聚會,喝過最烈的酒,就連在午夜的街道狂奔而過這樣的蠢事都做過了。
在那幾年,她們燒乾了這輩子最激情澎湃最無理取鬧的自己,然後回來的,就是現在的張輕羽跟江凜,那個正年輕的她們,早就死在了異國街頭。
即便是死去,也該被這樣落落大方舉止得體的她們所銘記,張輕羽永遠忘不了江凜的美豔風情全是在那幾年瘋長起來的。
她的那些回眸一笑百媚生,絕對跟眼前這個美豔的女子不相上下。
只不過現在的江凜,已經把最離經叛道的自己藏了起來。
“我總該是要胖一點的,瘦骨嶙峋的,實在是難看。”
李遂意笑得盡興的時候,櫻色的唇都藏不住那尖銳的虎牙,在她的情緒深處,其實也有這樣難以察覺的可愛。
“什麼時候我的遂意也注重起美醜來了?”
陳寧忍不住撫摸她慢慢長長的頭髮,現在已經過了肩膀,也比從前柔順了許多。
明明不久前,她還留著及於下巴處極短的頭髮,那是她這十幾年來都未曾變過的髮型。
原來有些東西一旦要冒出來的話,或許只是轉眼一瞬,就註定控制不了長勢。
“身邊一直有你這樣的大美女相伴成長,我也該學到了點皮毛吧?”
“花言巧語。”
就算陳寧再不願意相信沈沉對李遂意的影響,也無法忽視她顯而易見的變化。
讓不愛笑的人笑口常開,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遂意的心早在李斯將她趕去破舊樓房時就死得徹底了。
陸以銘對於她而言有這樣的魔力,沈沉於李遂意而言又何嘗不是,她們這一對苦難姐妹,陷入了一場不知好壞的感情漩渦裡,然後一起沉淪。
她的心慌亂著,然後像所有有第六感的女人那樣,惶恐地預測到了什麼連想也不願意去想的未來。
“陳小姐,真是,好久不見啊。”
熟悉的聲音,輕盈動聽,如此特別的音色自然過耳難忘。
一句問候,詭譎的斷句讓江凜的意圖變得意味深長。
她今天穿了一套休閒的服裝,很簡單的T恤跟牛仔褲,穿在她的身上也非同一般。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張揚的人,可這簡單的裝扮還是讓她斂去了一些往日也很少表露出來的氣勢,人都是對美好事物充滿嚮往的,這樣的江凜,很難讓人討厭起來。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永遠不要跟江小姐再見一面,但明顯天不遂人願。”
她有些遺憾的努努嘴,然後又綻放出一抹放肆的笑意,如此從容,好像她說得並非是什麼無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