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延綿的細雨，一下便會是一整天。

空氣涼了下來，帶著溼潤的味道，比那炙熱的乾燥聞起來清新。

沈沉從盛世回到家，這種時候，李遂意一般都會在聽到動靜之前就候在門前，等著接下他手裡的公文包，抑或為他拿一雙拖鞋，就算是什麼也不做，也要在他面前裝裝沈太太該有的樣子。

今日沒有，迎接沈沉的，只有偏苑的下人。

“她呢？”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問。

“太太早上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剛想起來，今天是李遂意到冉盛子公司走馬上任的第一天，晚回來就對了。

他們結婚的事鬧得滿天飛，她手裡又捏著些小錢，學校的事情也安排好了，沈幽開學，她也開學，一切妥妥當當，她應該是暫時沒有需要向他索取的。

這會兒不在這裡討好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這是場生意，她分得清最好。

兩個月已經耗去四分之一，要是一直這麼相安無事，給她點甜頭倒是沒什麼，畢竟用兩個月時間換城北那塊地，物超所值。

他伸手扯著領口，規矩的紐扣鬆散開來，領帶被隨手丟在了沙發上。

…

二手車行。

雨水將遠處的一些舊零件刷出了金屬腥味，一高一矮的女人，踱步在新舊不等的車旁，來回看著。

身材高挑纖瘦的女人站在一輛火紅的法拉利前，她微微上揚的紅唇，正襯身側的車輛。

香車配美人，是這樣一幅場景。

陳寧正面對著李遂意，嬌俏的臀微微倚靠在車身旁，雙手環抱著胸：“沈家的太太，怎麼也該搞輛豪車來開開，你要來一百萬，就為了買輛破二手車，難不成在為你夫家省錢?

他們又不差幾個錢，你儘管揮霍就是，城北那塊地就算低價售出，也夠你瀟瀟灑灑過好幾十年了，虧的是你。”

“一個代步工具，何必浪費哪個錢?”李遂意坐到她身邊：“沈家再有錢，也與我無干，那一百萬給我，之後連本帶利也是要還的，現在我欠他的人情都還不清了，又哪裡再敢欠債，若是還不清，下輩子是要給他當牛做馬的。”

李遂意也很無奈，她沒有陳寧懂得享受生活，只覺得過得下去就好了，追求什麼的，她一概沒有。

這些車放在這裡，即便是二手，也有高低貴賤之分，可她偏生看不出好賴來。

陳寧身邊的這輛倒是不錯，但也是被她給襯出來的，硬要說的話，她也就記得沈沉那輛她至今不知品牌的車最是好看，低調的色彩，上路穩當，這就夠了。

陳寧點了點她的額，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忘了我媽從前跟你說的那些輪迴之道嗎?這輩子都過得亂七八糟，你未免太杞人憂天了。”

“周姨總說寧可信其有，這麼多年聽下來了，哪裡改得了?”

“強詞奪理。”

對於李遂意，陳寧一向無奈。

“說說吧，李總經理，上任第一天，感覺怎麼樣？”她問得漫不經心，實則緊張得要命，李遂意要面對的事她幾乎瞭然於胸，所以才隱隱地怕她受了委屈。

所以她今日一個電話過來，陳寧也就拋下一切事，連上司的約都違了，馬不停蹄地趕來。

她這麼問，李遂意下意識地就看了眼腰側，還好上面的汙穢已經清理乾淨了，可那塊布料蓋著的地方，還隱隱地叫囂著灼熱的痛意。

不去看時，已經忘了個乾淨，這一瞧，什麼痛都記起來了，還好她耐得住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