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會客室坐了一會兒，眼看著本還星星點點掛著水珠的窗這會兒密密麻麻起來。

新的雨滴落在上面，舊的水珠就滑落下來，連帶著好幾顆，最後延綿成了一片，一路向下，有那麼些被株連的意思。

梁以靈進門時，眼裡還沒有過多注意到氣勢更足的張易卿，反而是直接跳到了那個瘦弱的背影上，只一眼，並不覺得熟悉，可她身上帶著的那種孤獨感，還是一下子喚醒了她的記憶。

她正趴在窗邊，纖細蒼白的手指順著雨水滑落的痕跡一路向下跟著，退無可退，又去尋找新的起點。

無聊地反覆，她沉浸其中。

外面的雨聲傳進了室內，密密麻麻的水滴交錯的聲音，她在那裡做的動作卻將一切都帶得靜了些，雨勢錯覺似的更緩慢了。

“張董。”她收回了眼神，終於去看張易卿，臉上笑顏恢復如常，是長久混跡在商場練就的端莊。

那一聲張董，將李遂意拉回現實，她剛才一心鑽進了自己的世界裡，初聽模糊又熟悉的聲音，還不太能夠反應。

回過身來，只見門口三兩人影往裡走來，走在最前面的，身材窈窕，氣質不凡，也最為惹眼。

張易卿對著她點頭，轉眼就去招呼李遂意：“念念，過來。”

李遂意乖巧地走了過去，幾個人就聚在了一起，剛才那個去請人的工作人員，終於功成身退，小心地退了出去，將門帶上。

“這是梁以靈梁副總，此前優購一直都是她在負責經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遂意幾眼就細看清了這個女人，在張易卿的介紹下，她終於記起來了。

梁以靈，梁嫻格外疼愛的侄女，從前有過幾面之緣。

她突然煥然大悟了一些事，原來如此啊。

李斯鬆口的原因，原來因為這裡有他的親信，把定時炸彈放在看得到的地方，或許就放心了。

“我們認識，李念，好久不見。”梁以靈大方地伸出手。

年紀輕輕的女人，不過比自己長了幾歲，那張精緻的臉上就已經能爐火純青地浮現假意了，若不是一類人，李遂意自認也看不清。

“好久不見。”遂意回應了那個動作，兩人輕輕交握，很快就鬆開了，掌心都沒有對方的溫度溫存。

張易卿原本以為這兩人間會有隔閡在，看到兩人的反應，又笑自己多慮了。

三個人坐了下來，人前一杯冒著氤氳霧氣的咖啡，李遂意不喝這個，特意要了杯果汁，不過除了她，誰也沒有去動面前的東西。

張易卿雙腿交疊，坐姿閒適又優雅：“梁副總，念念才剛步入職場，雖然擔著總經理的身份，但到底還是新人，你能力卓爾，在一些事上，還是要多關照她的。”

他的話裡，有很明顯的偏袒意思，一口一個念念，唯恐梁以靈不記得她背後關係強大，是冉盛的唯一繼承人，是沈家大少的過門妻子，是走後門來的，亦是惹不得的人物。

那些話說是拜託，卻更像威脅，一如往常的語氣，可仔細去聽，就會明白。

這讓梁以靈莫名惱火，只不過面上還是得不動聲色。

“張董您多慮了，我一直相信李念非池中物，如今我又是副總，談何關照，硬要說的話，不過也是些微不足道的輔助罷了。”

話裡的揶揄，張易卿也聽得清，他忍不住抬眸去看這個年紀尚輕的女人，她目光澄澈，只倒映得出對面的李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