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李斯是在安撫李遂意看起來激動的情緒,不如說是在跟她談判,那是一個疏離的字眼,不論他此刻說什麼,都是一點一點地,將她往萬劫不復的方向推去。
李斯跟梁嫻不知說了多少話,李遂意只是一直保持著一個神態,冷眼地看著聽著。
“我親愛的父親啊…”她突然開口,打斷了李斯說到一半的話:“你與其在這裡追究我為什麼變成這樣,何不去查查你這位好妻子的行徑再來這裡指責我,你所謂的霸道冷血的女兒,這些年到底受到了怎樣的殘害。車禍,追殺,梁嫻可一點都不比我心慈手軟。”
她幾乎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吐露出這樣幾句話的,她其實知道,梁嫻對自己的那些迫害,李斯絕對知曉一二,他不管不顧,不過是對這個女兒沒多少感情罷了。
一個人得懷著怎樣的心情,才能突然收回對至親的疼愛,李遂意想不通,她眼前的父親,也曾對她視若珍寶過,而今卻棄若敝履。
那些話聽在李斯耳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他從不信這個女兒的鬼話,那種不信任經年累月,終於鑄就瞭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痛心疾首地看著李遂意,眼中有徹底失望的情緒流轉。
“你就算是責怪我娶了你母親以外的人,也不必如此來警告我,她已經去世這麼多年了,只有你還活在記憶裡,不能自拔。”
梁嫻想,她最近是真的沒有再招惹這個女人了,因為忌憚沈家的勢力,只敢讓李斯暗地打壓,梁以靈默默奪權,這些不動聲色的計劃,她不信這麼容易就被察覺,就算李遂意發覺了什麼,也不該突然如此暴虐。
過去的十幾年,她明裡做的那些事,要比現在殘忍得多了,李遂意不也忍受過來了。
“你要知道,我並非什麼橫叉一腳的小三,也並沒有破壞過你們的家庭,我是在你母親去世之後才嫁給你父親的,你實在沒什麼如此記恨我的道理,你又何必在這裡詆譭汙衊我呢?什麼車禍,什麼追殺,你若是真的恨我,那就給我一刀,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哽咽中也難掩憤怒,紅了的眼了裡有怒有懼,最後逼出熱淚來。
可這番話卻可以說是近年來她對李遂意說過的最苦口婆心也最虛偽的話。
以至於李遂意完全就不將她的言論放在耳中,她眼裡只有那位父親。
他那一雙眼睛跟自己長得實在是不像,可當其中飽含了失望的時候,竟是那樣的如出一轍。
兩人四目相對,李遂意毫無波瀾的神情上終於起了震盪,她笑著,嘴角的幅度帶著難掩的苦澀。
“算了,我跟您哭訴什麼呢?梁嫻才是你心之所向,我不過是一個被棄了的前妻之女,您不憐惜,情理之中”,她擺擺手:“罷了罷了,我今天來也不是敘舊的,說了是警告,怎麼可能就只是空口白話地說兩句。”
“李念!你要做什麼!”李斯驚撥出聲,他在她平靜的語氣中讀出了危險。
只見她舉起剪刀,李斯跟梁嫻的心都被狠狠地被她的動作給拽了起來,兩人根本不顧她的威脅,一個勁兒地往前衝著,生怕晚了一毫一厘。
他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那把泛著腥味冷意的剪刀,快如疾風地貼過李亦然的頭皮,生冷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失了感覺,幾近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