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的男孩子，個子卻已經近一米七，動作上卻透著飄忽的心性。

他首先看到的，是父母熟悉的背影並肩而坐，俊俏的臉上，不加掩飾地現了笑意。

“爸，你回來啦，我還以為你今天你又要加班了…”因為看到陌生臉孔，撒嬌般的話也滯了下來。

男子只是坐在那裡，李亦然就感受到了一些懼意，他年紀尚小，形容不出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只覺得壓迫感突生。

步伐緩緩，李遂意的樣子映入眼簾，他還不懂得掩飾，眉宇間的厭惡，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攀上去的。

“不是說被關到牢裡去了嗎？你又回來做什麼？”語氣十分不善。

他如此對李遂意說話，李斯夫婦卻不加阻止，看起來那些無理，也都是縱容出來的。

沈沉第一眼看到這個男孩子，就覺得他的眼睛跟李遂意長得像，圓圓的杏眼，一有什麼心思，投射在那雙靈動的眸子中就格外生動。

可偏偏李遂意是個不易喜形於色的人，他在那雙眼睛裡看到的，更多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所以那種感覺，瞬間就消散了，再看，便不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麼相像的。

“媽，你不是說李念偷東西被爸送到局子裡去了嗎？是不是爸你把她保出來的？”他有些生氣地看著李斯。

“她這樣壞的一個人，關進去勞改是最好的選擇，帶回來做什麼，就會欺負我跟我媽。”

他的眼睛翻了好幾次白眼，當真是恃寵而驕的樣子，李遂意自問從未跟自己的父親用過這樣的語氣說話，卻依舊無法得他垂憐，心是偏的，做多少努力都是無用功。

她搖了搖頭，心中盡是無奈。

“亦然，你先去餐廳吃飯，我們還有事要聊”，李斯並不想讓兒子參與進這場言語紛爭中來。

李亦然撇撇嘴，看起來並不情願：“憑什麼她來我就得走？該走的人是她，我不走。”

小孩子心性，在這會兒顯露無遺。

“亦然，今年是上初中了吧？”幽幽的聲音響起，李遂意笑意淺淺，梁嫻瞬間警鈴大作。

李亦然從前招惹到這個女人，被她推下樓梯鮮血橫流的場景尤在眼前，以至於她現在對李亦然的那些打量都成了一種威脅。

“廢話，賴在這個家裡這麼多年，我是不是上初中，你會不知道？明知故問”少年不屑地回應著李遂意的廢話。

沈沉卻從其中看起一切有趣的事情來，比如李遂意的話，真的像極了威脅，少年看不出來，才敢跟她言語衝撞。

“胡媽，還不快來把亦然帶走！”梁嫻幾乎是扯著嗓子吼的。

李亦然被帶走後，梁嫻再沒有了耐性：“現在可以滾了吧？”

“當然。”李遂意這次倒是乖了些，她站了起來，有要走的意思。

只是才動了步子，卻又回過頭來：“我都忘了，今天我們是來送禮的，回門禮，你們李家人沒禮數，我們沈家可丟不起這個人。”她幾乎將沈君越的堅守倒背如流，一句話說得李斯差點氣得背過去。

他的眉緊緊皺著，緊繃的唇終於擠出一些力道不輕的話來：“李念，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冉盛就不要再去了，既然嫁了人，就安安心心做你的闊太太，我相信這也是你母親的意願。”

“可是在這之前，你已經不認我了不是嗎？”

“說到底，你還是一定要去冉盛是嗎？”

“是！”

一個字，清晰地在寬敞的客廳之中來回飄蕩，襯得這個地方格外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