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沒有開車來，她住的地方離這個商場並不遠，李遂意順路將她送了回家。

這一路上，兩個人難得地寡言。

李遂意開著車，目視前方，十分認真。

窗外的光影從她的側臉快速掃過，臉上變幻著繽紛的色彩，可她的神態卻一直如常。

她開車向來不喜歡關窗，秋日的風灌進來已經透著寒涼，加上車行駛的速度，加劇了這股涼意。

李遂意的眼睛不太好，畏風畏光，這麼一吹，她的眼睛就紅了一圈，血絲浮現，頭髮也凌亂地颳著。

可她像是沒事人似的，一直往前開。

薊市是個國際化的大都市，就算沒有極好的空氣，夜景也是極美的，窗外是璀璨的景色呼嘯而過，李遂意在這場疾馳中留下了刺眼的孤寂。

陳寧一直在看她，李遂意餘光看得見，卻始終無動於衷。

兩個人之間終究還是梗著些什麼，李遂意上次發的那場瘋不可能像是完全沒有發生過的一樣就隨著這秋日的風就這麼過去。

“遂意，你真的沒什麼要跟我談的？”

陳寧的話隨著風傳進了李遂意的耳朵裡，連帶著嗚嗚的風聲鼓譟著她的耳膜。

李遂意的睫毛顫了顫，卻將唇抿了起來，一言不發。

陳寧輕聲嘆了口氣，終於又重整旗鼓。

“我跟陸以銘的事，應當在有苗頭前就告訴你的，我不該瞞你，這件事是我的錯，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是你別不說話。”

李遂意有很多不足對外人道的心事，她唯一能訴說的物件就只有陳寧一人，若是在她面前她都三緘其口，那她的那些心裡話一定就會爛在喉中變成病症。

久而久之，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陳寧拿不說話的李遂意根本沒有辦法。

“你今天找我出來，就是想解決這個問題的吧，現在不說話，又是為什麼呢？李遂意，你總不能永遠都讓我去猜你的心思，我很懂你，卻不是你，讓我知道你的想法好嗎？”話說到最後，陳寧極好聽的聲音透出一點哽咽來。

她從沒跟李遂意吵過架，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在他們還沒有成為朋友之前的事了。

車開到陳寧所住的地方，停了下來，李遂意也在這時候終於轉過頭來。

陳寧難過的樣子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動了動唇，終究還是看不得陳寧不開心的樣子。

“阿寧”，她一開口，聲音已是沙啞萬分，看吧，她只要憋著情緒，最後都會通通地反應在嗓子裡。

“我不會失去你的對嗎?”她患得患失地，小心翼翼地問著，在她心裡，她早已原諒了陳寧的不肯告知，她恐懼的是陳寧投入了陸以銘的懷抱，那是不是意味著，她要開始失去陳寧了。

“傻瓜”，陳寧嗔怪著，撲上前來緊緊抱住李遂意，可李遂意分明在前一刻看到她臉頰上劃過晶瑩剔透的痕跡。

“我們的友誼不同常人，是同生共死缺一不可的情誼，你不要讓我失去你才是，若是選擇他會讓我失去你，那我不要選了。”

陳寧抱著李遂意的力道很重，像是要將這個瘦弱的人箍在懷裡。

李遂意在她的肩頭搖頭：“阿寧，做你想做的吧，跟你一樣陷入一個怪圈之後才知道，原來想要跟一個人在一起的心情是這樣的難以自控。”

陳寧鬆開裡李遂意，她驚恐萬分地看著她，半晌才顫著唇說出話來：“你…愛上沈沉了？”，她一字一頓，目光裡皆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