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樣弱小，又那樣強大，矛盾的個體，遊離於世卻被排除在外的孤魂。

在失去了這麼多之後，總該有點所得，已經跌到深淵的底端了，就算只有一點點的浮起，於她而言都是天差地別。

何況那是沈沉的愛，直接將她從深淵提至天堂。

她不敢再往下看了，曾經無所察覺，站在高處之後才知道，原來深淵底處是這樣的黑暗。

那是她到達過的地方，不願意再回去的地方。

沈沉的愛讓她失盡了再回首的勇氣。

這些是事實沒有錯，她罪有應得。

“還要什麼解釋？我看她伶牙俐齒，開口也只能是詭辯。”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不擇手段的人，給似錦的人下跪，冉盛何時淪落到這番田地了？”

“像這樣的人，別說是趕出冉盛，優購也不可讓她多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那些怨言如同絕口之堤，而對李遂意的厭惡就是宣洩口。

早料到這些人看到這些東西是這樣的聒噪，李遂意不夠揉了揉耳朵，沒有什麼其他反應。

梁以靈的嘴角早已在眾人的討伐之下蓄足了力氣，此刻正不遺餘力地上揚著。

“大家稍安勿躁，其實咱們的李總的行為也並非是這樣的不可取，她下跪，可是想要得到輕羽線上上銷售的獨斷權，她並非沒有為公司著想過，只是單純的……”她眼神落在李遂意的方向：“蠢而已。”

梁以靈謹記梁嫻的教誨，她只打算將李遂意從優購一把手的位置上拉下來，至於將她驅逐，那是在她將手中的股份雙手奉上讓給李斯之後的事了。

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正確之舉。

梁以靈如此聰慧的孤注一擲，實在不能稱之為愚蠢，她拿準了沈家人在意臉面，冉盛這邊的股東亦如是，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兩邊討伐都是輕的了。

李遂意只有消了沈家這個靠山，才是拔了牙的老虎，梁以靈這麼做，簡直兩全其美，李遂意不僅沒有得到輕羽的獨斷權，還被沈家驅逐出門，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只怕是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沈沉對李遂意的那番心意。

“梁副總說了一大堆，又怎知道我的行為毫無意義，在商場上最講究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捨棄尊嚴，也是其中一種。”

李遂意有多淡然，在場的人就有多憤怒。

“閉嘴！”李斯紅著眼站起身來，若不是他在李遂意完全父親身份，他一定在這裡給上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兒一巴掌清醒清醒。

“做出這樣事，你還有臉在這裡舌戰群雄，李念，你真是越來越好樣的了！”

“李斯，現在這裡最沒有資格指責她的人就是你了，子不教父之過，你若是覺得她有錯，那也是你教導無方，你怎麼有臉在這裡幫著外人指責念念？”

張易卿幾乎是用著平靜的語氣來指責李斯的，他句句拿住那意氣風發的男人的痛腳，讓他一時，竟不知臭從何處辯駁。

張苒苒已經去世這麼多年，李遂意幾乎是獨自一人長大的，等李斯想起這個女兒將她從舊樓裡接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長成了一個瘦弱陰鬱的大姑娘。

“你這個舅舅倒是對你不錯，全場也就他敢偏袒偏袒得如此理直氣壯。”

檯面上正開著批鬥李遂意的大會，私底下肖湛卻跟這個當事人怯怯私語，他看張易卿的神情都是充滿興趣的，卻並不將其餘那些人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