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雖寒，次日醒來卻也是豔陽高照。

李遂意揉著惺忪的睡眼，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像昨晚那麼踏實過了。

昨天深夜，陳寧跟肖湛分別來了電話，現在還會關心她的人，也就這兩個而已了。

她是聽到的，正準備起身來接，而沈沉聽到以後，立馬將電話摁斷，後來乾脆關了機，他怕吵醒她，她也樂得被這麼護著，也就這麼不管不顧地睡到天大亮。

直到暖融融的光線灑在她的身上，這才被喚醒過來。

環看這簡單空曠的房間，她的眼睛裡還帶著點將醒未醒的睡意，視線白茫茫的有些模糊，像是掛著一片虛無的濾鏡，讓目光所及之處，看起來都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那裡還是原來的樣子，纖塵不染，低調簡單，線條明朗，完完全全是沈沉的風格。

可這裡又似乎有什麼地方是不一樣的，比如說，這裡在成為房間之前，首先該加上的是，沈沉跟李遂意的房間。

非要說的話就是，李遂意，徹徹底底地屬於這個房間了，而非這個房間屬於她。

她用剪得圓滑的指甲捏了一下手臂，她用的力氣實在不小，輕而易舉地就在面板上壓下彎彎的月牙痕跡。

會疼，疼得她忍不住發笑。

“是真的”，原來昨夜沈沉對她說的那些話，並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夢境，而是錚錚的事實，不會因為她的醒來而有所消散。

她低著頭兀自笑了起來，自言自語的，沙啞的聲音中暗藏不住的欣喜若狂，那般小心翼翼想要妥善保管好的情緒，是她十幾年來都不曾經歷過的。

這種感覺，委實幸福又奇妙，將她的心填得滿滿的，想起過往那些空蕩蕩的日子，似乎已經過去好多年。

“發什麼呆？”低沉的聲音將她從一個夢端帶到另一個夢端，男人半倚在門邊，長身玉立，以一種慵懶的姿態打量著她，不同於平常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這樣的沈沉看起來，無比的放鬆。

因為這裡，再也沒有一個叫李遂意的外人，只有一個叫李遂意的家人，他沒有必要像在公司一樣緊繃在一個狀態之上。

他已經將自理打理得清清楚楚，西裝革履的，儼然上班樣子，可一點都沒有平常疏離的感覺。

“我膝蓋還是痛”，她將半個身子埋在被子裡，終於不再是佔據著小小的一個角落，有些霸道地，坐在床鋪正中央，像是宣誓主權似的。

說愛她的第二天，她就學會了撒嬌。

沈沉揉著眉心，看起來是無奈的樣子：“拿是你沒有辦法。”

多麼溫柔的語調，原來沈沉也是有將一個人寵溺致死的本事，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下一刻，李遂意就感受到自己離開了溫暖的被窩，到了一個更溫暖的懷抱裡。

“沈太太，長此以往，你會半身不遂的吧？”

他低著頭，戲謔地說道，語氣中還透著一些她從未聽過的縱容。

“那也是沈家的癱子，往後餘生，沈先生該負全責”，她的眼睛裝進了一些之前從未有過的光亮，整個人似乎從一種陰沉沉中活了過來。

除卻昨天的小心翼翼，李遂意還是那個理直氣壯的地痞無賴，那是從前讓沈沉極度厭棄的樣子。

很奇怪，她如今這個樣子，一點都不讓沈沉覺得反感，反而覺得竟有些該死的…可愛。

冒出這種想法的時候，沈沉突然深刻地意識到，他大概是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