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沒事,沒事。”青荷低著頭,連耳根都紅了。
“姑娘還是進去吧!”香繡羞澀地道。
宋箬溪眸光一轉,看到了那些赤膊上陣的船工,知道她們是不好意思,笑道:“好,我們進去。”
轉身,宋箬溪就看到上面有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臉上的笑微斂,眸色黯淡。
夜間的晚風帶著水氣,十分的寒冷,蠶娘怕宋箬溪受寒,把手爐翻出來,給她揣著。
“蠶娘,這也太誇張了吧!”宋箬溪不肯要。
“姑娘的小日子就快到了,注意點好。”蠶娘堅持己見。
宋箬溪難違她的好意,只得在十月初就揣上了手爐。
次日清晨,船再次航行,上官墨詢和宋箬溪隔著一層船板,近在咫尺,卻似遠隔天涯。
船在河中又行了一日,到黃昏時,到了平川,靠岸落下風帆和錨。用過晚飯後,宋箬溪沐浴更衣,披散著頭髮靠在榻上,手執一本雜記,隨意地翻看著,突聽到船外有人彈琴吟唱,“浮生若夢多遺憾,獨醉獨飲少圓滿。俗規道道似藩籬,禁錮紅塵幾許痴?曲終人散空愁暮,繁華落盡緲輕煙。情一殤,夢一場,皆是鏡花水月,終虛枉!”
聽到俗規道道似藩籬,禁錮紅塵幾許痴?宋箬溪心中一悸,放下書,側耳聆聽,待曲終,道:“香繡去問問是誰在唱曲。”
“可是吵著姑娘看書了?”香繡問道。
“沒有,是她唱的很好聽,想請她過來唱給我聽。”宋箬溪淺笑道。
“好,奴婢這就去。”香繡放下手中的繡棚,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香繡回來了,稟報道:“姑娘,是旁邊小船上一個歌女在唱曲,雒淇公子說,姑娘要聽什麼曲,只管傳話過去讓她唱,不能讓她上船。”
宋箬溪知道上官墨詢是為了她的安全,想了一下,道:“讓她唱她拿手的曲子好了。”
香繡出去告訴上官墨詢。
上官墨詢就命那歌女吟唱起來。
“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的流落平康?對人前喬做作嬌模樣,背地裡淚千行。三春南國憐飄蕩,一事東風沒主張,添悲愴。那裡有珍珠十斛,來贖雲娘。”
歌女聲音輕柔,咬字清晰,歌詞幽怨纏綿,婉轉悽切,愴然涕下,如泣如訴,一聲聲傾訴著做為歌女的苦難和哀怨,渴盼著能有人幫她贖身脫離苦海。只是,她在此時唱此曲,會讓人有種刻意而為的感覺。
連宋箬溪都有這種感覺,上官墨詢和庹焰就更不會中計了,賞了那歌女十幾兩銀子,打發她離開。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那歌女低垂的眼中閃過的不甘。
一夜好眠,清晨船離岸。
又行了兩日,因順風順水,船提前了一個時辰停在順川的碼頭。天色尚早,巧桃就攛掇著宋箬溪下船走走,宋箬溪坐了這幾天的船,也想走動走動,舒展一下筋骨,笑道:“蠶娘,你去問問雒淇公子,可準我下船。”
蠶娘應聲而去。
上官墨詢隨蠶娘下來了,“你想去上岸?”
“我就在附近走走,可以嗎?”宋箬溪看著他,眼中有一絲企盼。
上官墨詢與她對視片刻,不忍拒絕,道:“我陪你下去。”
宋箬溪輕輕一笑,等青荷拿來帷帽,帶子時四人和蠶娘香繡巧桃巧兒,跟著上官墨詢下了船。
不打算進城,就沒有僱轎子和馬車,一行人沿著河道緩緩而行,河岸邊的漁船上升起了裊裊炊煙。
有幾個書生在欣賞河邊景色,有個書生搖頭晃腦地吟道:“漁家渡口起炊煙,晚霞低映系釣船。”
只吟出兩句就卡住了。
宋箬溪輕笑搖頭,腹中無才,偏還要裝模做樣。
“垂白衰翁在道邊,一曲清江淡靄中。”上官墨詢好興致地幫他把詩補全。
宋箬溪斜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說你不擅長詩詞嗎?”
“順口胡謅的,都不合韻。”上官墨詢道。
“既然知道,你就不亂接,藏拙懂不懂?”宋箬溪道。
上官墨詢笑了笑。
子時笑道:“合韻不合韻,咱不懂,聽公子這兩句接得蠻順的,倒也挺好的。”
宋箬溪正要說話,巧兒興奮地道:“姑娘你看,那兒有人在捏麵人。”
宋箬溪順著她的指引看去,有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在捏麵人,攤子旁圍著一堆小孩子,看巧兒滿臉渴望的小模樣,道:“讓你香繡姐給你幾文錢,去買一個來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