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假花卻只能供人觀賞。”柳芊芊氣弱地開口,纖手抹抹蒼白的臉,“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惠蘭垂目搖首,“明日之後,您就是我朝王后,東宮首領,無所不能,實在毋須跟奴婢客氣。”
“無所不能?”柳芊芊嘴角上揚,唇角勾出一抹悽美的笑容,“那麼,我能讓過往消失嗎?”
不能。
誰也不能。
曾經的錯誤不會消失於歲月洪流。
只要這河水一天不間斷地流過心田,它就會一次次更加深刻地刻印在名為過去的記憶長河中。
☆☆
長廊之外,惠蘭手中端著一盅剛剛煎好的藥汁不急不徐地邁進紫荊宮。
一陣接著一陣的咳聲隱隱約約地傳來。
惠蘭聞聲,疾行入了苑裡。
“小姐,您要的藥,奴婢給您端來了。”惠蘭邊說邊走入內室。
惠蘭擱下藥盅,舉步來到床畔揭開綾帳。
她將柳芊芊輕巧地扶起身。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將湯藥端上前給柳芊芊。
柳芊芊伸手接過碗,她盯視著手中盛裝著暗褐液體的碗,略微顫抖的指尖輕輕觸控著玉碗上的盤龍,盤龍猙獰的觸角彷彿正熾熱地燒炙著她的心。
乾草和枯木混雜的可怕味道教她頻頻作嘔。
她討厭它的氣味。
緩緩就飲,她將碗輕輕地貼近不停顫抖的唇。
玉碗中的湯藥苦得難以下嚥。
她從不逃避過錯。
他曾經問她,如果那個錯誤的後果太嚴重,她根本承擔不起呢?
是她的錯,她就會承擔後果。
無論那後果是什麼。
心裡忽深又忽淺的泛起酸澀。
一口口將那苦澀的湯藥飲入喉,直至飲盡。
那時,她留下,並不是為了他。
如今,她留下,卻不是為了他以外的誰。
☆☆
月色沁涼如水。
冬夜的寒風從敞開的窗無聲地淌進奢華富麗的宮室,拂得紗帳似薄霧般飛揚。
才過了幾個時辰,藥效就起作用了。
比她想像中的,更快。
柳芊芊的臉色發出死白之氣,逐漸漾起莫名的笑容。
她額際滴汗,感覺自己全身發涼,但下腹卻是滾熱發燙的。
過了不知多久,她隔著珠簾和蔓帳喚道,“惠蘭——”
惠蘭一直在一旁守著,只因,天一亮,她就要侍候柳芊芊著喜衣。
惠蘭越過屏障,走到柳芊芊跟前。
柳芊芊掀開純絲質上好被褥,血在純絲的被褥慢慢擴散!
惠蘭僵直著背脊,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驀地爆出駭人的驚呼。
鮮紅液體正毫無節制地由柳芊芊裙底流出,染紅了她的白色睡裙,也染赤了惠蘭的雙眼。
惠蘭滿臉錯愕地看著柳芊芊,她不可置信地顫聲跪地,“小姐——”
天!
想起柳芊芊讓她抓的藥,惠蘭恍若被雷擊!
難怪她會覺得藥名熟悉!
她以為是補藥,也沒多想,卻未想到……
“我……沒事。”柳芊芊雙眉糾結,下腹劇痛,聲音虛弱,“幫我將這衣和被換成乾淨的……天亮之前……這十幾個時辰……我什麼都未讓你做……明白了嗎?……”
身下的血火速蔓延,她眼前的景物正在崩塌,就連惠蘭的身形也在她眼底碎成千萬片。
立即轉身,背對惠蘭,柳芊芊不自覺地將手輕覆上小腹,探不出熱度,只覺得冰涼一片。
很好,很好……
天亮之前,什麼都沒發生……
什麼都沒有發生。
淚水靜靜地、不斷成串落下。
緊咬著唇,她不許自己哭出聲。
內心有道傷,總是痛著,然而真正的痛苦並不是劃下那道傷時那一刻的感知,而是癒合過程中拉扯的痛楚。
她犯的錯。
她就要承擔後果。
承擔這綿延的,不可撤消的,痛楚。
☆☆
夜淡。
在皇宮另一側。
有人大力搖晃著他。
江無夜感到身如千斤重,在深深的黑暗中掙扎。
他像被人-直往下拖。
只能不斷地,不斷地下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