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硯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去便是了。’說完便皺著眉去拿他的灰水。
老巫師慌忙的扯住他,卻連忙又鬆開,說道,‘大王,須得是個人才成。女子最好,若是沒有,男子便也將就了。’
《半扇屏》 五十一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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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硯不想他會有這麼一句,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拿也不是,便十分的惱火,冷冷的看著他問道,‘你說什麼?’
老巫師便說,‘須得個生人渡些人氣與他,方成年的最好,生氣越重,越容易將他生魂引來,灰水才能將他魂魄凝在一處。’
孔硯看他片刻,才說,‘四方是不是都要理清,閒人俱不得靠近,還要驅鬼送神,免得魂魄懼怕不敢前來?’
老巫師見他說得絲毫不錯,心中不免讚歎,也連連點頭,說,‘大王果然厲害,說得都對,正要如此行事。’
孔硯卻已臉色鐵青,半晌才說,‘便如此罷。’
便吩咐了女妖去尋個年輕的女子來,那女妖正要去,孔硯卻又喚住了她,說,‘不要那些體弱無力的,要些活潑膽大的。’頓了頓,又說,‘生得太好的,便也不用她。’
那女妖應了,卻又有些猶豫,問他,‘殿下,不知這法術是不是要用童女?’
孔硯大怒起來,罵道,‘哪個要你自作聰明,都說了是要渡些人氣與他,又不是要與他歡好!他已是死人了,難道你還想看他再死一回怎得?’
那女妖嚇得不敢答話,低頭告退出去,霎時便不見了。
孔硯餘怒難熄,忍著去問那老巫師,‘我倒想知道,若是我陪了他一夜,又會如何?’
老巫師也是據實相告,說,‘若是妖怪守在此處,魂魄便會懼怕,哪裡還敢近前,更不要說教他死而復生了。’
孔硯忍耐了,只說,‘若是他果然醒來,便有你許多好處,你今夜仔細的籌備了,休要有什麼漏錯。’
老巫師便一一的答應了。
午後時,女妖便帶了幾個年輕的女子來見他,孔硯一一的看過了,果然都姿色平平,才放下心來。孔硯特意喚她們近前,便柔聲悅色的說道,‘那裡躺著的,是我的恩人,因我的緣故,死於非命。如今有法子可以救他回生,只是要借個生人的氣息替他聚魂,你們哪個願意?若是聚得他魂魄齊全,明早甦醒過來,便有許多的好處。’
那些女子幾曾遇見過這樣的事,有的只是痴痴看他,有的卻懼怕顫抖,唯有一個,只是低頭不語,卻並不似害怕的模樣。
孔硯朝女妖微微點頭,女妖便拉了她出來,孔硯問她,‘你可願意?不過陪他一宿罷了,並不要你與他做那件事,不過是渡些人氣與他。若是事成,你要什麼,我自然都給你。’
那女子鼓起勇氣,抬頭問他道,‘什麼都可以麼?’
孔硯不以為意,只說,‘你倒是說說看。’
那女子大著膽子看他,猶豫片刻,卻只說,‘若是明早大王的恩人活轉過來,我再來向大王求告。’
孔硯答應了她,說,‘只要他活轉,怎樣都好說。’
孔硯眼看著巫師領著她走去了那灰圈旁,便吩咐四下裡的妖怪都退散開去,老巫師見他仍站在那裡,便說,‘大王,太陽就要落山了,還請您先回避著些。’
孔硯微微點頭,只說,‘我明早再來。’倒也沒有再與他多說些什麼。
只是走出這裡,一時竟不知去向何處。孔硯在洞外站了片刻,便也不想去處,只在山裡隨意的走著,並沒有停留的意思。
有時抬頭去看那樹梢的新月,腳下便慢了許多,他也不肯去想,若是懷能醒來,果然瘋癲不似尋常,他又該如何?
他只是等著,彷彿等到天明,自然便有一個活轉的懷能還他似的,竟然不做多想。
只是這夜色靜謐,月光微涼,倒教人有些恍惚,似乎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時日了。
他站定了,不知怎的,卻想起須彌山裡的妙音來。
彷彿也是這般的月色,他也忘記了,那時是吞吃了什麼回來,飽食之後只覺睏倦,便要來好睡一場,卻不想看到妙音盤腿坐在那裡冥思。
若是白日裡的妙音,自然會向他看他,目隨他動,並不離開,因此他斷然不會這樣站定了去看那人。
只是那一夜卻偏偏不同。妙音輕闔著雙目,彷彿陷入冥思,他便彷彿受了什麼蠱惑的一般,慢慢走上前去,屏住了呼吸,竟然怔怔的只是看著妙音。
這世上有萬物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