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夜空中驟乍起一陣巨響,穿透世間萬物所有屏障,卻依舊震耳欲聾。
緊接著,又驚現一道耀眼奪目的閃電,好似天公的雷霆之怒,要將這無邊無盡的蒼穹徹底撕裂一般。
西秦城南。
一處掩藏於市井深處的寂靜院落裡,燭火昏暗,滿地落紅。
屋內,散發出一陣微弱的亮光。
剛剛睡下不久只打了個盹的拓跋澤,忽然被傳入耳畔的這陣滾滾雷聲驚醒,坐起身來。
額頭滲著豆大的汗水,就連身上的白色衣袍也已被汗水浸透,坐起時整個人尚還都在驚魂連連地叫。
“別走……”
“不要走……”
“不……”
直到看清楚現實中周圍的一切,方才發現原來這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魘而已。
可冥冥之中,卻又是那樣的真實。遂緩緩回過神來,移動目光朝著窗外沸騰的雨夜望去。
“今夜這雨,怎的如此之大?彷彿這輩子都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暴雨!”
似乎已是很難再次入睡,想到梅汐媛回母國也已經有段時日了。
對於自己煽動並欲藉助東寧勢力滅掉西秦的計劃,至今都尚未傳回關於她的一丁點兒訊息,便更加沒了睡意。
既然睡不著,索性便起身來到了窗前。
伸手推開一扇窗戶,望向窗外天地間這深沉的夜雨。
聽著院子裡噼裡啪啦的大雨拍擊著地板所發出的聲音,他的目光忽然變得很長很長。
驟然,心底一種莫名失落的情緒油然而生。
不禁想起方才的夢魘,夢裡,兒時的拓跋宏天真無邪地笑著朝他不斷地揮手。
他分不清,拓跋宏的那個揮手,到底是在召喚自己,還是在與自己道別。
可唯有那笑容,明明就是他們兒時在一起最無憂無慮的日子裡,彼此之間最燦爛,純粹又天真的笑。
如果不是在夢裡再次見到,他似乎都已快要忘記,曾經有過一段時光,他們亦是很好的兄弟。
轉眼,卻又眉頭緊鎖著,低聲喃喃自語,疑惑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怎會做這樣的夢,該死!他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一念至此,終究,他還是不放心,遂揚聲喚來了門外的侍衛:“來人。”
很快,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侍衛上前來詢問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拓跋澤猶豫了一瞬,再次想了想,說:“去查一下二皇子近來的行蹤,看他最近和什麼人在一起,都在做什麼?”
那侍衛聽了猛抬起眼來,看向拓跋澤的後背,心中甚覺疑惑不解。
遂開口說:“二皇子?”
“殿下您不是下令不準關注二皇子的任何事情,甚至曾經還說,就算有一日,二皇子即便死在大街上,橫屍街頭,也不必告訴您的嗎?此刻,殿下這又是為何?”
話音剛落,便見拓跋澤倏地回過頭來朝自己狠狠射來一個冷眼,於是嚇的趕忙垂頭下去乖乖領命:“遵命!屬下這就去查。”
侍衛離去,拓跋澤方才再次收回視線轉身,繼續望向窗外那大雨滂沱之夜。
而心,卻早已隨著這場暴雨激起了漣漪。
自打拓跋宏的屍體被人強行抬走,自己又被鎖在了這偌大的殿內。
衣上雲不知自己已經聲嘶力竭地呼喊和拍打了多久的殿門,聲音啞了,手亦麻木沒了知覺,卻始終都沒有得到一絲絲回應。
雷聲轟鳴,閃電不斷。
伴隨著這陣陣響雷,道道閃電的巨大能量,無數記憶碎片衝擊著衣上雲的腦電波。
已是實在沒了力氣,再也無力承受,遂緩緩順著門板下滑,跌坐在了地上。
接著,抗拒一切輸入地捂緊了自己的耳朵,抬頭將臉孔朝天用盡餘下所有力氣發出一陣怒吼聲。
“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
……
自打從觻縣被璟帝的人秘密帶回西秦皇宮後,儘管身邊周圍許多人,都告知了衣上雲他們所知道的關於她的過往。
然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衣上雲心裡依舊只覺得這一切如同故事一樣。
直到這一刻,因為拓跋宏的離世,悲痛欲絕的她竟在這雨夜,意外地恢復了所有關於自己穿越到這個平行時空的前前後後,所有過往的記憶,只覺如夢初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