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越發的沉默,沈淵也不再時時粘在身邊,秦飛不止一次看見,日暮之後沈淵獨自離去,一去便是一夜。他前去問蕭乾,後者只是看著窗外,重重灌下一口酒,自己約是不該問的,秦飛心想。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十日後抵達冀州。冀州環水而建,地勢平坦,為徒方便,幾人日前已換乘小舟,輕裝簡行,原本依沈淵的意思,不買畫舫是斷斷不能的,可蕭乾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淡淡道,就這船罷。沈淵沒能如秦飛所願堅持下去,而是一躬身,跟著蕭乾下了小船。
五人同舟,多少有些擁擠。秦飛很不幸的暈船了,從小在山裡長大,第一次坐船,東搖西晃之下,爬去船頭吐了個七葷八素,艄公調笑的聲音順著風飄進來,艙內,眼觀鼻鼻觀心坐著的,不但有蕭乾,也有沈淵,小因則早在秦飛爬出去時就跟了去。
蕭乾的目光似乎是在不經意間落到沈淵身上,“你在躲我,”他道。
沈淵笑笑,“我為何要躲你?”這話卻是對著艙外說的。
蕭乾沉默,五日來,沈淵未答他一句,更是千方百計的迴避著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這不是躲是什麼;如今明明是與自己說話,目光卻是飄向他處,這不是躲是什麼。這幾日,蕭乾想得極多,原以為已是死灰的心,自沈淵出現的那日開始,就如同枯葉下的火星,一點一點的開始燃燒。驀地想起,他已經太久沒有想到雨塵。那個看似天真,衝動易怒的少年,早為沈淵的出現陪了葬,兩年的漂泊,他時時念著的名字,竟是沈淵。極致的恨,已經註定他們之間無法分割。
“你不想知道這幾夜裡我去了哪裡?”
蕭乾不語。
“我去了青樓。”
“!!”
滿意的看蕭乾渾身一震,沈淵笑得嫣然,“怎麼?很意外?”平日的他是絕不屑說這樣無聊的話的,這幾日,真的有些奇怪了。
“不。。。”蕭乾很快回復,緩緩搖頭,“我以為你只喜歡男人。”
沈淵面色一僵,怒道,“你!。。。”
“大叔大叔!”就在沈淵意欲傾身向前時,秦飛充滿活力的聲音傳進,這小子,不是暈船了麼?“有官船!”
蕭沈兩人都是一凜,冀州城外的官船,怕上面載著的就是他們要找的那位。
王晗倒也是個霸道的官,出遊的排場跟出巡似的,船上的府兵見了秦飛的小舟,一個勁的揮手讓他們離開,嘴裡也不見得乾淨,第一句這才罵出來,人已經‘哎喲’一聲,捂著嘴倒了下去。秦飛當然是哈哈大笑,艙內的蕭乾斜眼看看船頭小因扣在手中的第二枚石子,暗贊其內力之深厚,這般遠的距離,也能一發即中。
約是那人倒的太過蹊蹺,官船上有些慌亂,但不一刻便安靜下,有師爺模樣的男子上前,此時兩船的間距已不足三丈,即使不用內力,說話仍是聽得清的。“有冤去府衙擊鼓,別擾了大人清靜。”
“什麼大人架子這麼大,”秦飛滿不在乎道,“當今聖上不成?”
船上那人定定看了秦飛一會,驚道,“秦飛!”隨即命左右上前拿人。這段日子過得太過舒坦,秦飛顯然忘記了他是朝廷的在逃要犯,平日裡走街串巷老百姓不認得他,沒理由連府衙的師爺也沒見過他的畫像吧。
“等等。”悠悠然然的聲音從船上傳來,細眼瞧去,船上又幽幽飄出個年輕人。淡白衣領,細紗裹邊,一襲銀白長衫,只是那眉眼,怎麼看怎麼眼熟。是他?!秦飛驚道,“沈淵?!”這人不是與他們同行的麼?於是立馬回身去看艙內。
船上的聲音又順風飄過來,乾乾脆脆的,煞是動聽。“蕭乾,你既來了,為何不出來?”
這聲音,是沈澈。
蕭乾沒有動,動的是沈淵。一撩布簾,推開目瞪口呆的秦飛,一模一樣的面目對上,從沈澈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蕭乾正襟危坐的下半身,偶爾有幾縷灰色的髮絲隨船身晃動出現。
“大哥真是好興致,坐了官船遊玩?”沈淵冷笑。
“淵弟說笑,為兄可是在等你。”沈澈笑得極真誠,若是旁人看了,定會認為這兩人是極好的關係,秦飛當然不例外。騰地起身,卻因為船身過大的晃動又趴了下去,“你、你是奸細!”即使吐得臉色煞白,仍不損其憤怒的表達,“還虧得大叔夜夜為你擔心!”秦飛涉世未深,凡事多憑主觀,他見沈淵夜夜不歸,蕭乾夜夜飲酒,便道是蕭乾在等沈淵了,可這聽在沈淵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其實不管是真是假,這話都讓他欣喜。
沈澈變了臉色,在聽到秦飛的話後,他要的是沈淵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