坯子,但身為家伎; 就算再貌美也不過是珍稀一些的禮品; 逃不過飄零的命運。
十八歲時她被家主送給了廣陵王,當時的廣陵王還是六皇子。她從未見過如此俊秀的男子,待她又如此溫柔。因為他最喜歡撫摸她的一頭長髮,她從此輕易不讓其他人碰。
轉眼已經過去了十年,鏡中的女子依然貌美,但已經不再年輕。她有了兒女; 眉間也總是籠著愁雲。
王爺來找她的次數越來越少; 而她的兒女不能養在她跟前; 就算在府裡遇見了也不過喊她一聲阿姨罷了。
有時候,謝氏會想到以後的日子。就這麼一座小院; 抬頭是四方的天; 從青絲到白髮。每一次的遐想都叫她不寒而慄; 卻偏偏無法逃離。
她偶爾也會向心腹的婢女傾訴,然而她們卻只是迷茫地望著她,夫人在擔心什麼呢?在她們看來王府的女人都是這樣過的,謝氏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 有什麼不知足的。
她當然不知足,這些婢女怎麼能明白她的苦?她曾經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若不是因為阿耶犯了事,她現在該是在名門大族內做著當家主母,又何至於淪落為一個沒名沒份地姬妾。
年少時,她曾有過無數綺麗的夢想和勃勃野心。她以為憑自己的美貌、才情,怎樣都要成為王爺心尖上的那個人,成為媵、孺人……甚至,取而代之當上王妃。
但當年歲漸長,她開始明白了自己有多麼天真。王府的女人何其多,走了舊的,又來新的。王爺永遠不愁沒有新鮮的女子陪他打發時間,而她的青春只有一回。
門吱呀被推開,謝氏沒有回頭,只是懶懶地道:杏兒,午後不必叫膳了,我有些乏,想歇一歇。”
“謝夫人可是身體不適?正巧我帶了醫者,可替夫人瞧一瞧。”回答她的卻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清脆而明快,叫人極易生出好感來。
謝氏一驚,轉過頭來。面前立著一男一女,都有一副好相貌。女子眉宇間更是帶著勃勃英氣,與尋常閨秀不同。
“你們是誰?何以擅闖內院?”見有男人,謝氏有些慌亂地用一隻袖子遮了臉,又不斷地往門口望去。
那個女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在屋內尋了張榻坐下。“謝夫人是個明白人,王府戒備森嚴,青天白日的誰敢擅闖。我們能站在這兒,自然是得了廣陵王許可的。”
謝氏的驚恐並不是假裝的,仔細看的話她的身體甚至在微微發顫,這已經超越了對兩個陌生人應有的恐懼。
那女子瞧在眼裡,唇畔的笑意更深了些:“看來謝夫人果然是個靈醒的,怨不得廣陵王寵愛呢!你說是吧?楚待詔。”
一身藍衫的男子一直落在後頭兩步,並不直視謝氏,此時也是保持略低著頭的姿勢。“新平侯說笑了,下官只是一介醫者,怎麼能對王府女眷妄加評論。”
“我倒忘了你是個謹慎的性子,”蕭錦初嘖嘖了兩聲,似乎是感慨他的無趣。“那就請你替這位謝夫人把一下脈,這總是醫者的份內事吧!”
“下官遵命。”這回楚向瀾倒沒有再推脫,向前走了兩步,低聲道:“還請夫人把手伸出來。”
“不,不…不……”謝氏一雙柳葉眉緊蹙著,雙手死死裙子的下襬,不斷往後退。“你們是誰?別碰我……杏兒,杏兒……”
“噤聲!”蕭錦初不耐煩地擊了一下掌,她生怕最討厭的就是故作嬌嗔和失聲尖叫。眼睛能閉上,耳朵可受不了這個罪。
“謝氏,剛還誇你是個明白人,沒想到一轉眼你就糊塗了。我站在這兒可不是來看你演戲的,要是再折騰我就直接喊健婦進來把你捆了。好歹也是王府的姬妾,給你夫主留點顏面吧!”
新平侯板著臉的時候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謝氏果然不敢再出聲,只是仍在瑟瑟發抖。楚向瀾伸手搭上她的腕子,只覺得脈都摸不著。
“這位夫人,您再這樣抖下去,我就是再把上半個時辰也是無用。”
謝氏卻狠瞪了他一眼:“登徒子,你敢再碰我。待我稟過王爺,必要你千刀萬剮,全家人頭落地!”
這個謝氏還挺會挑軟柿子捏,被她吼了就找楚向瀾撒氣,蕭錦初看著不禁又好笑起來。不知道楚待詔又會怎麼應對呢?
楚向瀾也是個讀書人,最重視名節二字。憑白被人汙衊為登徒子自然不肯幹,當下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在下曾聽人說過一句話,叫做醫者父母心。為人父母者,對兒女自然是一樣看待,在下眼中並沒有男女之別。不過若是夫人實在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