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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玄的手扶上他的肩,上下揉捏了幾下,力道恰好。
“師兄是睡不著還是被吵醒了?”冷玄說著,手上動作也沒停。
此時他這般,就像是打了你一頓又再給了你一顆糖。裴冷樞心裡明白,卻還是止不住心潮暗湧。
“師兄怎麼不回答我?”冷玄繼續說著。問著這句話,到似也不在乎究竟能得到多少回答。只是大師兄的沉默,讓他有些沒來由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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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六章 散功 。。。
一年的時間,也許能改變許多,也許,什麼也改變不了。
冷玄嘆了口氣。這氣嘆得沉,裴冷樞聽著時竟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這一聲哀嘆重重往下墜了墜。
“我幫你解開吧。”冷玄說道,“終歸不能總這麼綁著。”
冷玄這麼說著,卻沒有去解開繩子的動作。
裴冷樞發現自己現在是越來越不懂自己這個曾經的師弟了。不僅不懂,還不敢出口詢問。也許只能沉默也只有沉默,才能在兩人之間尋找回一點曾經的關係。至少,自己可以在沉默時去回想荊舒的那番話,得到一些慰藉。
“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人跟你說了什麼?”冷玄突然提高了聲音,抓著他肩膀的手也使上了幾分力。
裴冷樞幡然醒悟,荊舒同自己所說,應是不被冷玄允許的。若自己承認了,豈不是害了她。於是他搖搖頭。
回應他的只有冷玄的幾聲冷笑。裴冷樞聽著心裡不是滋味。
“你很快就不必被綁著了。”丟下這句話,冷玄轉身而去。袖子帶起的風掃過裴冷樞的面頰,告訴他,這人是真的離去了。
後半夜裴冷樞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隱約覺得許多事呼之欲出,卻始終蒙著紗讓他模糊不清,讓他心痛,讓他胸腔中填滿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全身被固定著,不能動,更看不到窗外的天色。
一襲聽到一身鴻雁的悲鳴,窗外透進一絲黛青色的晨光。
方清榷匆匆推門而入,一個踉蹌差點踢翻冷玄離去時留在當中的凳子。
“師父,剛我聽說……聽說……”
“什麼?”裴冷樞對上他的眼,詢問道。
“昨日自稱荊舒的那人……昨晚被冷教主一劍殺死了……”
若說江湖上正與邪如何區分,不過是行俠仗義與恃強欺弱之別。少林之所以為正,因其慈悲為懷;武當之所以為正,因其行事浩然。寒水教之所以為邪,因其□擄掠。而此時,若說玄冥教為邪,自無他話。
冷教主,草菅人命。
裴冷樞想想自己管得的確是寬了。冷玄好歹也曾是自己的師弟,尚且如此這般殺人不眨眼。夜剎那所作所為,自己又有何立場去批評,又有何立場,以刺殺冷玄與他們談條件。
他是悲痛。自小師父的教誨便是要扶弱濟貧。若非如此,當初那個襁褓中的嬰兒也不會成為他裴冷樞的小師弟。可眼下,他一日日聽說不同的人死於這個小師弟的劍下。他是相信因果報應的,卻不知此番又該如何做解。
冷玄很快出現在他面前。眼角下殷紅依舊,裴冷樞卻想明白這一點紅,是多少殺戮換來的。
“荊舒死了。”冷玄平靜地說。話畢,手肘斜支著桌子,挑起眼看向裴冷樞。
“你為何這麼做?”裴冷樞不想,卻不能不躲避著冷玄的目光。這樣的目光,會讓他覺得寒冷,覺得不真實。
冷玄一條腿擱到另一條腿上,悠閒地蕩了蕩。支著頭的手的食指在臉頰上輕敲了兩下:“我以為你知道。”
“我不知道。”裴冷樞說著,頭也轉去了另一邊。
冷玄輕笑幾聲,又成功地將他的視線吸引回來。“其實,不知道也無妨。”話間,從衣袖中拿出一個褐色的小瓷瓶。
當著裴冷樞的面,冷玄倒出一粒褐色藥丸在手上。
“散功丹?”
“你不必問我。你也是玄冥教的,怎麼會不認識玄冥教的藥。吃了它,我就幫你解開繩子。”冷玄說著踱步到了床邊。
裴冷樞憤憤瞪了他一眼:“也許不只是我對你不瞭解,你對我也不瞭解。當日我寧可跳崖也不吃‘霜絳’,你覺得現在我會吃它?”
裴冷樞以為自己看錯了,冷玄的身形卻是的的確確地震了一下。他腦中在過了一次適才自己說的那句話,卻想不出究竟是什麼內容觸動了眼前這人。
正思索著,卻又聽到冷玄幾聲大笑:“當日?當日我沒能制住你,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