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身體一康復,就找出來這本少時用過的最為基礎的內功修習法門,一點點地重新撿起。
時隔多年,那上面所記的法訣已不熟稔,每日挑燈夜讀,思索鑽研起來竟彷彿又回到十幾年前寶劍藏鋒未出茅廬的年少時光。
她也並非有意瞞住冷寂雲,只是知道男人心重,怕他想多了自苦。
說也有趣,明知道那人有足夠的堅韌,無論身體內心都早已不需武功全失的自己來保護,可事實就是,冷寂雲在蕭琮心裡始終是一株磕不得碰不得的珍貴植物,這無關他的武功和智謀。
“以後別藏了,我沒你想的那麼矜貴。”男人看她一會兒,若有所悟,最終放棄般地嘆出口氣,然後想起什麼,將一疊裝訂整齊的紙頁遞到蕭琮手裡,“你看看這個。”
那是一份經過仔細整理的報告,事無鉅細地記錄著江湖上近日來發生的狀況。
蕭琮不明所以地一頁頁看過去,等翻到第三頁的時候,突然指尖頓了頓,盯著那上面一個個無比熟悉的字眼,不由嘴唇輕顫,眼中閃過微光。
過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早就看出來,大姐是能成大事的人。”
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畢竟透過這種方式得到朗月樓和符青的訊息,始終有一點異樣。
那種感覺是,曾經離得很近的兩個人,突然變得很遠,很長時間不去了解對方的生活卻不自知,等被提及,才發現已經這麼久了啊。
冷寂雲狀似不經意地觀察著她的神色,一面伸手指住紙張上特別用硃砂勾出的字句,語氣裡也不自主地透出驚歎:“符青的確是個不能小視的人物,短短一個月,朗月樓吞併六幫三派,做得滴水不漏,不可想象。不過……”
他停頓一下,突然“呵”地一聲:“功成名就,無不是靠著千萬白骨堆積,你就是那如山白骨裡的一個。”
蕭琮皺起眉,抬眼認真地看著他,道:“不許你這麼說。”
意料之中。
男人不在意地用舌頭抵住牙尖輕輕摩擦,忽而冷笑兩下,竟就真的絕口不提,轉而問她:“照這樣看,朗月樓與血閣之間遲早必有一戰,你可曾想過?”
“我必護她周全。”蕭琮脫口而出,毫無遲疑。
冷寂雲也被她的堅決震住,竟絲毫不覺得一個沒有武功的人說出這句話來有什麼可笑,他明白她的意思,拼死保護,很多時候不需要有多麼高強的武功,只需要義無反顧為她擋刀擋劍,就可以輕易達成。
垂下頭去,默默收拾起蕭琮手中的信報來,恍惚間也覺得自己奇怪,明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卻偏要來言語試探一番。
原本就該瞭解蕭琮是個什麼樣的人,即使被拋棄或背叛,也只有遺憾,沒有怨言。
冷寂雲無奈地扯出個笑容來,這迂腐固執的大俠,也許比很多人都看得通脫。但是既便如此,他需要想一個完美的計劃,儘可能地不讓她面對兩難選擇。
第二日正午,唐瑛回到了赤刃分堂。
幾個血閣人在大門外的轉角處發現她,大驚失色,把她像拖死狗一樣的拖到了阮封屏面前。
阮封屏飲過茶,正一邊神清氣朗地聽畫眉唱曲,一邊執著剪刀修剪花木。
血閣人把唐瑛放下,氣喘吁吁地:“堂主,唐堂主斷氣了!”
阮封屏一驚,忙過去瞧,然後汗顏,一個爆慄敲在那血閣小夥子頭上。
“跟我學了這麼久醫術,活人死人還分不清。沒什麼打緊,是累壞了,又受了點傷,把她拖出去洗澡吧。”說完又專心致志地去做園丁。
血閣小夥子呆若木雞,想說堂主大人,您不覺得她的傷比楚公子那天回來的時候要重很多?
卻被阮封屏身邊的侍從一語道破:“唐堂主扛打得很,五年前那陣仗你沒見過,咱們和白道幹了七天七夜的架,唐大堂主身上帶著十七八個血窟窿,還能把咱們堂主從阮家山上搶下來,當晚開慶功宴,又連喝了一晚上的酒。”末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死不了。”
小夥子恍然大悟,原來唐堂主是如此神人。
唐瑛昏倒以後耳朵能聽,卻扒不開眼皮,這會兒終於醒來,從地上摸一塊石子就當暗器朝阮封屏丟過去:“姓阮的,別忘了我是你救命恩人。”
阮封屏不慌不忙伸出兩指夾住,將石子扔得遠遠的,大惑不解地驅著輪椅過來,聲音溫和:“你這是為何啊?”
唐瑛楞了一楞,明白了,原來你不是故意耍我啊,你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