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想到明日李牧就要回來了,陳嬌越發心浮氣躁,吃完早飯點了碧荷陪她去逛園子。
時值陽春三月,鳥語花香,可惜太守府的花園小的可憐,一眼就能望到頭,原因無他,李牧生性節儉,上任後勤政愛民,並沒有花多少精力修繕太守府。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假山池水這些還是有的,池邊種了一溜桃樹,花粉如霞。
陳嬌直奔那幾株桃花而去了,離得近了,才發現有人比她先到,是個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穿一身粉色衣裙,杏眼桃腮,很是水靈。
看到陳嬌,少女柳眉倒豎,氣鼓鼓的樣子。
陳嬌猜,這應該就是表姑娘吳秀娥了。
果然,碧荷已經走上前,頤指氣使地道:“我們小姐要賞花,你還不退下!”
吳秀娥前幾天因為看不慣陳嬌,口出不遜,被陳嬌派丫鬟摁住,連扇了她四個耳光。吳秀娥對陳嬌又恨又忌憚,此時見陳嬌只帶了碧荷一個,吳秀娥看眼自己的丫鬟小翠,便不怕了,揚著下巴道:“這是我表哥的宅子,我願意在哪兒賞花就在哪兒賞花,你算哪顆蔥?”
吳秀娥十歲之前都是在鄉下過的,跟著李牧當了五年官小姐,臉蛋養得白白嫩嫩,脾氣依然帶著幾分村姑的粗鄙。
碧荷最看不慣她這樣,剛要教訓,陳嬌懶懶道:“算了。”
說完,陳嬌自去另一棵桃樹下了。
碧荷狠狠地剜了吳秀娥一眼,然後追上了主子。
吳秀娥疑惑地看著陳嬌的側影,奇怪,今天這女人怎麼這麼老實?
吳秀娥也是個不安分的,她還記著那四個巴掌的仇,今天陳嬌身邊人少,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
如果吳秀娥長在長安城,見過世面,知道陳家到底有多厲害,她一定不敢衝撞陳嬌,但她在李牧府中當了五年最金貴的表姑娘,習慣了她欺負別人,去年陳嬌嫁過來,狗眼看人低連表哥都不放在眼裡,吳秀娥早就憋著氣了,前幾日的四個巴掌就是燒燬她那點理智的最後一把火。
眼看陳嬌站在岸邊賞花,碧荷也背對她站著,吳秀娥心一狠,突然快速朝碧荷衝去!
她速度太快,碧荷聽到聲音回頭,吳秀娥已經伸手推了過來!
碧荷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就被吳秀娥推得往後撞去,可憐陳嬌弱柳扶風似的千金身子,一下子就被碧荷撞得失去平衡,一腳踏空,面朝天跌進了池子!
陳嬌只覺後腦一疼,然後就沒了意識。
意識重新恢復時,陳嬌還沒睜開眼睛,先聽到有人問:“郎中,我家小姐不會出事吧?”
是碧荷,應該是站在屏風後問的。
郎中為難地道:“小姐腦後有淤血,傷勢可輕可重,小姐醒來之前,老夫不敢妄言。”
又一個丫鬟開口了,急得都快哭了:“怎麼辦啊,聽說有人只是磕了一下腦袋,人就傻了,萬一小姐……”
“閉嘴,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才不會變傻!”
“好了,都別吵了,等小姐醒了再說。”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
陳嬌後腦勺很疼,但此時此刻,她腦海裡全是幾個丫鬟的聲音!因為那些閒話,陳嬌也忽的想起她在國公府時聽到的一樁奇聞,說的是有位公子不小心撞了頭,醒來後人好好的,就是忘了自己是誰,連親生父母都不記得了!
這個念頭,讓陳嬌看到了希望!如果她也不記得了,那她就可以只做一個天真單純的太守夫人,李牧是她的丈夫,她去親近他乃人之長情,李牧絕不會懷疑她另有目的,同時,她不記得陳廷章了,不記得那些卿卿我我,李牧或許也就不介意原身曾經的糊塗了!
陳嬌高興得都想坐起來!
但她忍住了,現在開始,她就要開始裝了,她與原身性格本就不同,只要能讓眾人相信她是真的忘了,以後的事都不難。
興奮過後,陳嬌一邊佯裝昏迷,一邊好好琢磨了一番。
準備地差不多了,陳嬌皺皺眉,睜開了眼睛。
碧荷就在床前守著,看見她醒了,碧荷高興地撲了過來,關切地問道:“小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難受?”
陳嬌茫然地看著她,她與這些人本就不熟悉,如今裝起來,反而更容易。
碧荷見她眼神不對,馬上叫郎中。
郎中為陳嬌號脈的時候,堂屋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爭吵。
“小姐曾經下令,不得太守跨進此處,請太守止步。”是丫鬟碧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