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憤憤不平地說道。“我跟鶴田小姐也被竊聽了,真是太沒道理了。”
“但是,老實說,我那時候還覺得沒什麼,也不認為青柳會打電話給我。”阿一臉部表情扭曲,似乎正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恥,傷痕累累的臉孔變得更加可怖。“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就在我跟警察說話的時候,我的手機接到了青柳的來電。他還留下了訊息,只說了一句‘我是青柳’。”
“青柳這個人運氣常常很不好呢。”
“沒錯。”阿一笑道。“後來,隔了一會,我打電話給青柳,因為擔心警察可能在偷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如何應對,是否該通報警察也拿不定主意,想要暗示青柳‘事情好像不太對勁’,青柳卻沒有發現,真的跑到我家來,後來警察又打電話來,我被搞得一團亂了,只好叫青柳在餐廳等我。”阿一的話說到一半,似乎已經不是在說明狀況,而是嘮嘮叨叨地懺悔起了自己的罪過,內容顛三倒四。
“小野,你不必內疚。”晴子說道。“青柳在危急的時候向你求救,這表示他很信任你,不是嗎?”
“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向你求救吧。”
“連警察也沒打電話給我呢。”
“警察可能認為情人一旦分手就毫無瓜葛了吧。”
“是啊,確實是毫無瓜葛。”晴子試著用輕快的語氣說,但是同時也想像著,說不定警察亦曾打電話來,只是那時候自己正好外出跟平野晶聚餐,才沒接到電話。
“我背叛了青柳的信任。”阿一沮喪地喃喃道。
【樋口晴子…14】
“對了,我昏迷時做了一個夢。”阿一的手腕抽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彈手指,但或許是牽動傷口,動作做到一半就停了,痛得整張臉皺在一起。
“什麼樣的夢?”樋口晴子問道。
“我們還是學生的時候,大家不是曾經到山形的溫泉勝地集訓過嗎?”
“是啊,我記得。”三年級的時候,社團的固定成員加上其他幾個要好的朋友,曾舉辦一次旅行。雖然名為集訓,卻沒有什麼特別的目標或目的。事實上一個以聚集在速食店閒聊為主要活動的社團也沒有什麼好訓練的,說穿了只是泡在溫泉裡繼續閒聊。“大家發現住的不是古色古香的溫泉旅館,而是相當平凡的飯店,都很失望呢。”
“豈止平凡,根本是破破爛爛,老舊又沒情調。交給森田來安排,真是錯誤的決定。”阿一以懷念的口氣說道。提到森田的名字時,阿一的表情明顯沉了下來。晴子見狀,明白阿一已從鶴田亞美的口中聽到森田森吾的死訊,內心暗暗決定儘量不要再提及這件事。“我就是夢到那時候的事。”阿一說道。
“那不是夢,是實際發生過的事吧?”
“那時候我們不是待了四天三夜嗎?大家都去了大澡堂好幾次。”
“那裡的水到底是不是溫泉,實在令人懷疑呢。”原本已經遺忘的記憶,被阿一的話題一引,又源源流出,就好像拿出鑰匙開啟一扇門,門內的東西不停向外傾洩。
“就在第三個晚上,大家在大澡堂洗澡時,好多人開始驚叫連連。”
“驚叫?”
“突然叫著‘哇’或是‘啊’之類的。因為大家把洗髮精跟潤髮乳搞錯了。”
“怎麼一回事?”鶴田亞美問道。一個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才恢復意識的病人竟然談起了洗髮精跟潤髮乳的話題,讓她一頭霧水。
“洗髮精、潤髮乳跟沐浴乳的瓶子是並排在一起的。有趣的地方在於,大家用了幾次之後會記住排列順序,漸漸就不再確認瓶身了。”
“我還是會確認。”晴子刻意劃清界線。
“第三天的傍晚,他們潛進澡堂把所有的洗髮精跟潤髮乳都調換了位置。”
“誰?”
“森田跟青柳。”阿一笑道。腫脹的眼皮不停顫動。
“為什麼?”
“為了讓大家嚇一跳。因為大家早已記住了順序,才會用錯。更有趣的是,森田竟然自己也搞錯了,順手就用了潤髮乳。”
“真是無聊的惡作劇。”晴子朝著天花板將這句話像煙霧一樣噴出。
“確實很無聊。”阿一說道。“這麼無聊的遊戲,那時候怎麼會玩得那麼開心呢?”
“小野,你在哭?”鶴田辰巳取笑道,然後走上前來,伸手摸了凝聚在阿一眼角的水分。阿一的嘴角微微上揚,沒有回答,只是哼起了一首英文歌。
“披頭四?”晴子問道,以前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