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兩人狼狽為奸地密謀良久,第二日,金雅仁退兵至永定河北岸,而後帶著親隨侍衛,隨著荊懷玉悄悄趕到了大衍的京師洛陽。
因這幾年大衍對西迦民憤極大,所以楊燾接到了稟報,卻不予張揚此事,便在宮中的長德殿私下裡接見了他們。
兩人互相打量良久,金雅仁驚歎於楊燾的端正美貌,楊燾驚歎於金雅仁的纖細文雅,待弄清他並非西迦族人,而是從遙遠的西域來的,方才釋然。接著幾人又是一番密謀,從午後折騰到日落西山,足足有兩三個時辰、金雅仁滿意而去,餘下楊燾怒氣衝衝,將打算勸解他的荊懷玉都攆了出去。
這一日的宮人,不知道皇帝陛下接見了什麼人,只知道那人走後,陛下發了好大的脾氣,將長德殿中的東西胡亂摔了幾樣,而後坐在龍椅上自己悶了半天。時日已近歲尾,大太監何慶春悄悄地過來窺探,想將禮部官員送來的關於歲宴的單子給他過目。
楊燾拿過來胡亂看兩眼,詫異道:“這就快過年了?”忽然想起一事來,吩咐道:“你別走,即刻讓人擺駕,朕要去大理寺走一遭。”
何慶春在宮中混了許多年,心思玲瓏剔透,忙道:“是,前些日陛下交代下的東西奴才也都準備好了,今日是不是一併帶過去?”
楊燾道:“那就帶過去。”
大理寺離得皇宮並不遠,位於皇宮的東南方向。一干人浩浩蕩蕩到了大理寺官署,官署後面連著便是天牢,向來重兵把守。大理寺留守寺丞聞聽,慌忙出來接駕。楊燾和他淡淡地寒暄幾句,自行帶著宮人侍衛進去了。
天牢西側一個隱秘的跨院,佔地三畝,分為裡外兩進,雖是冬日,依舊臘梅暗香浮動,幽篁翠幕森森。楊燾對這裡頗為熟悉,不待通報就穿過第一進,爾後繞過垂花門後的影壁,沿著抄手廊到了上房。
這是坐北朝南的五間上房,進深三丈,用雕花隔扇格成了三間,所以屋宇闊朗。此時黃昏時候,凌疏正端坐在西側案前,恰開始用晚飯,董鶉和董鴿陪侍在一邊。見楊燾忽然進來,竟無人通報,他便放下銀匙,看了看皇帝。他雖然不善於察言觀色,也瞧出了楊燾臉色不善,於是緩緩地將碗推到一邊,起身趨前幾步,就地跪下行禮,道:“臣參見陛下。”他身後的兩人連忙跟著過來跪下。
楊燾揮手道:“你倆出去。”將董家哥倆攆了出去。
凌疏跪在地下,楊燾卻並不走過去,只是站在門內五尺左右的位置,遠遠地看著他。眼神壓抑不住冰冷和忿怒,臉上勉強維持了不動聲色。
楊燾不開口,凌疏更不會主動開口。兩人默默比拼耐心,終於皇帝陛下敗退下來,先開了金口:“遠梅,你這勾三搭四的本事可是不小啊!先跟楊曄那小畜生糾纏不清,讓你去一趟西迦,怎麼又和那金雅仁勾搭上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從前當真錯看你了!”
凌疏抬頭看他一眼,道:“陛下,我沒有和他勾搭。也就是跟著荊侍郎和他飲宴一次。”
楊燾咬牙笑道:“是嗎?不過飲宴一次,便讓他神魂顛倒了?他要你去西迦雲中城做掌刑司的官員呢,你去是不去?”
正文 第 56 章
凌疏聞言微微一怔:“陛下,此話從何而來?”
楊燾道:“他從關中撤兵,爾後跟著荊侍郎來了洛陽。適才跟朕胡攪蠻纏了足足兩個時辰。言道若是不把你給他,他便要賴在三關裡不出去,接著為非作歹。朕跟他囉嗦半天,他才讓了步,卻需把歲貢的數量往上加。一年就得增加紋銀兩萬兩,絹帛兩萬匹。 你說到這種地步,內憂外患,朕能怎麼辦?只得做權宜之計,先答應了他。”
凌疏身軀很顯然地一震,低聲道:“陛下,臣並不覺得自己值這麼多的銀子和絹帛。陛下若是不願出這些歲貢,臣……願意跟他去雲中城。”
楊燾聞言頓時大怒,便想衝過去踹他一腳。但因有了那次前車之鑑,卻終究不敢,只得硬生生將一口氣忍了下去,攥緊了拳頭,側頭打量凌疏半晌。凌疏自行禁閉了幾個月,幾乎不出這院子,因此臉色越發蒼白,幾縷紛亂的髮絲垂在額前,眉目平淡,顯得甚是無精打采。楊燾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究竟哪裡好,心中各種念頭翻湧而過,更加煩躁無比,便冷笑道:“你覺得自己很不值錢麼?所以這是你舉止輕薄放蕩的緣由了?”
凌疏臉上微微浮起了一絲紅暈,抬頭辯解道:“我……我如何……”但想起來西迦王宮中和楊曄的那場荒唐事兒,卻終於沉默下去,神色漸漸轉得沉寂執拗,低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