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二姐姐給我做的新鞋子,您看一看——”趙芹芹去的時候正好趙嘉和孫氏在堂屋裡坐著,她一看到,有什麼話都嚥了下去。立刻站的端端正正,給這位二伯母和這位小姑行禮。
現在是正月裡,走親戚拜年的事情實在是多,任何一個親戚出現在家裡也不稀奇。不過趙嘉和孫氏兩人一起來,這也就是一個巧合,畢竟這兩人並不熟,說到關係,生疏還算是好的形容詞,說很壞才是真的。
這倒不是兩人對對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就是想做也沒有什麼機會,她們又沒有聚首過。只不過是兩人同樣都是格外注重自身利益的人,從對方身上撈不到好處,就已經是很大的仇怨了。
更何況趙嘉如今和宋氏成了親家,孫氏討厭宋氏,算是恨屋及烏。至於說趙嘉對孫氏,那也和月娥與趙葵的親事有關。不管她心底裡有多不喜歡這樁親事,從此之後宋氏就是她親家了,趙葵都是她女婿了。關上門她如何挑剔趙葵,說宋氏的壞話都可以,但輪到對付外面的時候,她可不會弄錯敵人是誰。
不過大正月裡的,在王氏的地界,兩人還不至於打起來。畢竟誰也不是鬥雞場的攻擊,見誰啄誰,什麼事情都要有個引子不是!
這兩人聽到趙芹芹說話,轉頭來看。趙芹芹今日穿著一件杏黃色斜襟鑲皮邊短襖,一條水紅色百褶裙,顯得極為嬌俏。她此時微微拉著裙襬,露出裙下的一雙紅色繡花鞋,上面各有一對喜鵲的圖案,十分活靈活現。
孫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雙鞋子:“原來是鶯姐兒的手藝,嘖嘖,那確實是不消說的。人都說鶯姐兒的手藝非凡,一年靠著繡花也能有上百兩銀子的進項。三弟妹你也是好福氣,有個這般能帶財的女兒。”
對於王氏,孫氏是十分嫉妒的。如今外頭都在傳她的名聲,是那種非常不好的名聲,關於她‘賣女兒’的事情。要她來說,那些人都是吃飽了撐的,自己家的家事,關他們什麼事兒?
況且那些說話厲害的也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她丈夫是個沒有指望的,這麼些年了也沒有積攢下來一分一毫。這樣下去,等到將來蘊哥兒長大成家的時候靠什麼成家?她可不會讓自己的兒子成為老光棍。
至於家裡幾個女孩子,家裡養她們這麼多年,她們有什麼能回報家裡的?如今也就是能透過這個給家裡盡一份心了。她這個要求過分嗎?反正她捫心自問是覺得不過分的。至於說之後她們怨不怨恨自己,還認不認孃家,孫氏就不管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將來可能的好處哪有現在拿在手裡的來的實在。
這樣想著的孫氏恐怕忘記了自己當年因為父母給他安排的親事不合心意,她是何等的飲恨,以至於如今都對孃家是那副嘴臉。當年口口聲聲說孃家賣女兒的是她,而如今她養女兒了又是在重複過去的事情。
簡而言之,她做了當年她最痛恨的那種事。
孫氏嫉妒王氏,在她想來,她要是有趙鶯鶯這樣的女兒,她還發愁什麼啊!直接讓這個女兒日夜繡花就是了,現在看趙鶯鶯閒散地做活也能賺上百兩銀子。那要是勤謹地做呢?收穫肯定是更多的!那時候她根本用不著賣女兒,名聲又怎麼會是今天的樣子——如果可以,人人都是想要好名聲的!
趙鶯鶯繡花到底能賺多少錢,知道的不會說,說出來的其實大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猜測而已。其實何止百兩出頭!然而哪怕是現在的百兩出頭也足夠孫氏嫉妒地發瘋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有這樣一個女兒,一定要留她到二十幾歲,先給自己賺夠了錢再說。
至於說老姑娘嫁不出去,那就是笑話了,在孫氏眼裡,這麼會賺錢的女兒,哪裡都會搶著娶的——可是那娶的不是一個姑娘,娶的是一個可以給自家賺錢的繡娘,本質上那和織布機之類的東西沒什麼兩樣。
不過這想也是白想,因為孫氏根本沒有趙鶯鶯這樣一個女兒。
對於孫氏這些年在這件事上常有的陰陽怪氣,王氏都已經習慣了。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並不回答,反正越回答孫氏越來勁。
倒是旁邊的趙嘉看了一眼趙芹芹腳上的鞋子,笑著道:“我還記得幾年前想讓鶯姐兒幫著做一雙鞋都沒成,如今鶯姐兒似乎得閒的很了。也不曉得我的腳有沒有這個福氣,現在請鶯姐兒做一雙!”
趙芹芹暗地裡翻了一回白眼,總覺得自己這小姑愛無事找事。一雙鞋子而已,為什麼總想讓她二姐做?她家沒有女兒嗎?她家沒有兒媳婦嗎?難道還缺了一個做鞋子的人?那就真是笑話了!
其實做一雙鞋子並不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