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濤呼了一口氣,稍稍放鬆,神情戒備的和中年僧者對望了一眼。
中年僧者微微斜身,謙恭的施禮回應。
“啊!”就在二人都放鬆下來的時候,恢復平靜的林揚淒厲的慘叫一聲,雙眼充血睜圓。手腳一下繃直。
“嗯?”中年僧者疑惑了一下,握著水晶念珠的手再次伸到渾身溼漉漉的林揚頭頂。口裡迅速唸誦起來。
那淡淡的莊嚴白光再次瀰漫,林揚逐漸又轉為平靜。
“啊!”中年僧者眼中的疑惑未消,就聽已經被白光籠罩的林揚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串晶瑩剔透的水晶念珠顆顆炸開。
左臂上的那個赤紅印記一下變得灼熱,這種灼熱感迅速擴散全身,極渴的感覺由心而生,林揚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好強的恨意!”中年僧者微微驚愕。
林揚猛的一掙,從秦濤懷裡跳到一旁,雙眼赤紅,發著野獸一般的急促鼻息,仇視的盯著中年僧者和秦濤。
“唰!”秦濤一下抽出腰間的長刀,後退一步,緊張的盯著中年僧者。
“一切有為法,應作如是觀。”中年僧者神情凝重的輕聲唸誦了一句,手中托住的暗金色缽盂飄飛出去,懸停在林揚頭頂。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咄!”中年僧者雙手合什,缽盂一下翻轉,淡淡的暗金色光芒一照而下,形成一個光罩將林揚籠罩其中。
看著眼前的情形,退在一旁的秦濤驚訝非常,舉刀擋在中年僧者面前:“和尚,你想幹什麼?”
“這小施主身上的恨意甚是激烈,定是經歷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慘事。這恨意他日若是宣洩,將要造成多少殺戮,已可預見。”中年僧者沉吟了一下,用一種莊重的語調說:“我願以一己之力,渡他入輪迴,磨掉心中的仇恨。將那可以預見的殺業消於彌形。”
“渡他入輪迴,你是想殺了這少年嗎?”秦濤握緊手中的長刀:“不行,我已經承諾了一個救我性命的人,一定要將這少年送上清泉派。”
“施主,貧僧是風谷雪峰淨菩提寺僧者慧樹,並不為殺這小施主,只為化解他心中的無邊仇恨。”中年僧者輕輕往前踏了一步。
感到一股強橫的力勁撲面而來,秦濤不禁血氣翻湧,心中更加驚恐:風谷雪峰是當世三大修仙士聚集地之一,處在北方冰原。無論是在修仙士,還是在凡俗者眼中,地位都崇高無比。
“我已經承諾他人要將這少年帶上清泉派,還請仙師諒解!”在那股力勁的強壓下,秦濤捏著手中的長刀都有些拿不穩,劇烈的抖動起來。
慧樹月白的僧袍微動,秦濤退後一步,“哇!”一口鮮血噴吐在地。
搖搖晃晃的幾乎就要跌倒,“當!”手中長刀插如身前的泥地,秦濤扶著長刀,依舊擋在慧樹身前。
“施主,殺一人而可避免他日的無邊殺戮,你又何必如此執念。”慧樹輕聲嘆了一聲。
“承諾之事,定當全力為之。”秦濤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月白的僧衣微微拂動,秦濤身上的黑鐵甲衣發出“嚓啦嚓啦”的摩擦聲。
兩人對望著。被露珠吊彎的青草慢慢朝向慧樹舒展,本來呈現下墜狀態的露珠都漸漸被拉長;秦濤扶著的長刀一寸寸逐漸插進身前的泥地裡。
處在暗金色光罩裡的林揚變得更加狂暴,心中那些慘不忍睹的場景清晰的浮現:為慶祝豐收正聚集在磨坊石屋歡宴的鄉親,突然破門闖入的身影,殺戮、奸⌒淫;風車轉動,逐漸被磨碎的村民發出的慘叫;想要閉上眼,眼皮卻放佛被什麼東西牢牢地扯著。
睜圓著眼,被慢慢的吊起來,身下是地獄一般的場景,熟悉的鄉親、慈愛的親人都在殘虐之極的手法下,發著痛徹心扉的慘叫。自己想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眼淚慢慢的流乾。
“阿彌陀佛。”慧樹輕誦一聲,微微揚起的月白僧衣緩緩落下,四周舒展的青草猛的一回縮。
“唰!”頓時響起一片露水落地聲,秦濤滿頭大汗,吃力的抬起頭,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我亦要到清泉派去,既然施主如此執念,可先將這個小施主體內的仇恨暫時抑制,等到了清泉派後,施主已經履行了諾言,到時候,這個孩子是死是活,大可讓清泉派宗主定奪。”慧樹看向秦濤:“施主,你看如何?”
在修仙者面前,凡俗者完全等同於螻蟻,秦鐵只能點點了頭,伸手想要拔出插入地的長刀,狠狠用勁數次,那把插入地裡的長刀卻彷彿生了根一般,未被拔出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