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進入人物的情緒,電話又響了,她心不在焉地撈來聽筒。
“喂?請問湛小姐在嗎?”是管牧東。
她心一跳。“我就是。”
“喔,你到家了。”
“沒到家怎麼接你電話?”
他笑了。可惡,她好喜歡他的笑聲,就像晴朗無雲的天空,聽了心情不好也難。
“我剛幫那隻貓動完手術,它沒事了,打來跟你說一聲。”
“喔?那很好啊,它的主人一定很感謝你。不過,你沒必要特地打給我吧?難道以後你醫治了什麼動物,都要打來報告嗎?”其實她很高興他打電話來,卻故意找碴,想試探他真的是為了告訴她好訊息而已嗎?果然他急了,老實承認。“好吧,其實我只是想找個理由打給你。”
她滿意這答案,笑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理由:柴魚片。”
他大叫一聲。“啊,我忘了!”聽她低低笑著,他也笑了。“很好,這樣我又有理由找你出來。”
“那包乾脆送你算了,我再去買一包。”
“嘖,早知道你該掉一包鈔票之類的,這樣你就非拿回去不可。”幸好,她聽起來心情不錯,情況樂觀。“你在做什麼?”
“我在準備工作……”她瞥了螢幕上的word一眼,忽然驚覺腦中一片空白,剛才培養的情緒呢?女主角那不得已的黯然心情,無奈、惆悵、辛酸和幽怨,她甚至想好了幾個讓人鼻酸的內心獨白……都隨笑聲飛光光了!
“喔,要寫稿了?”他渾然不知她心情瞬間大變,自愉快地笑。“好吧,那我們再聊一下子就好。剛才那隻受傷的也是白貓,跟你的枸杞很像……”
不行,不能和他聊天,天知道她再笑五分鐘之後,也許接下來一整晚什麼都寫不出來。“抱歉,我要工作了。”
他一愣。“只聊幾分鐘也不行?”
“不行。”換作平日,她很樂意和他聊,但現在時候不對,寫稿需要絕對專注,她必須掛電話了。
“抱歉,我真的得工作了,改天再聊——”她放下話筒,重新檢視筆記本,試著回到先前醞釀的情境……絞盡腦汁幾分鐘後,依然徒勞無功,那一瞬間的靈感就是回不來了。
身為專職作者,寫稿不能依賴靈感,否則要是一輩子沒靈感,難道一輩子不寫?但有靈感總是比較好,稿子寫得順手,角色也會更鮮活,只可惜靈感可遇不可求。
想了再想,那幾個神奇佳句還是沒有回到腦海,她好懊惱。算了,先寫再說,或許靈感會神奇地再度出現。
她敲鍵盤,寫了幾個句子,又想,剛才電話掛得有點急,口氣也不太好,對他真不好意思,得找個時間跟他解釋,寫作跟一般的工作不同,她可以一邊洗碗、掃地或做菜,一邊和人聊天,唯獨寫稿不能一心兩用,管牧東應該能體諒吧?唉,怎麼又在想他?要解釋也得等她先寫點進度出來啊!
專心!她拍拍臉頰,激勵自己,把桌面上和稿子無關的物品都搬開,對著螢幕,認真構思劇情——
城市彼端,管牧東放下話筒,好納悶。
怎麼回事?剛開始還聊得好好的,突然她語氣一冷,急著掛電話,他聽得出她的煩躁,似乎跟他多談一秒都會造成她的困擾。
她說要寫稿,聽來很合理,但也像打發他的完美藉口。
果真惹她生氣了嗎?他願意道歉,但她說要寫稿,至少得等她有空吧?她又是何時有空?作家寫稿都要不少時間吧?她沒提她何時休息,什麼也沒多解釋,就那樣掛掉電話,好像根本不希望他再去煩她。
唉,要是不說那些話就好了,他真蠢……
管呈弘出去買了便當回來,就見哥哥站在窗邊,額頭抵著玻璃,失神地盯著窗外。
“哥,你幹麼?”管呈弘踱到窗邊,窗外有盞很亮的路燈,映著路邊行道樹,景色跟平常沒兩樣,有啥好看?“沒什麼……”管牧東嘆口氣。“唉,我可能搞砸了。”
“哪有?手術很成功啊。”管呈弘拉把椅子坐下,開啟雞腿便當吃了起來。
“我不是說手術,是說剛才跟我吃晚飯的女人。”
管呈弘剛咬了一口雞腿,差點噴出來。“什麼女人?!你怎麼沒告訴我?!”
“就是早上那位湛小姐。”
“她不是不肯跟你出來嗎?”
“早上我送她回家,她有東西掉在我車上,我約她出來,把東西還她,順便一起吃晚餐,本來氣氛都很好很愉快,後來我講了一些話,可能惹她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