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那老兵也沒能改善現狀,她一個勁回憶傑克·麥爾頓早年的事。
不過,我可以肯定地說那個自認為讓大家都快活了的博士很開心,他確信我們都快活得不能再快活了。
“安妮,我親愛的”,他一面看著表,一面把杯子添滿,並說道,“你表兄傑克動身的時刻到了,我們不應再挽留他,因為時間和潮汐——和這次旅行都有關的兩件事——不等任何人。傑克·麥爾頓先生,你前面是漫長的航程,還有一個陌生的國家;不過很多人都體驗過這兩種事,還有許多也將要體驗它們。你將要遇到的風已把成千上萬人吹送到幸運的地方,也把成千上萬的平安吹送歸家。”
“親眼看到一個還是他在孩子時就認識了他的好小夥子,”馬克蘭太太說道,“要去世界的那一頭,把他的相識們都甩在身後,也不知前面有什麼在等他,這實在太讓人傷心動情了——不管怎麼說都讓人傷心動情。一個這樣作出犧牲的小夥子,”她朝博士看著說,“真是值得對他不斷支援和愛護呀。”
“時間將和你一起飛快向前,傑克·麥爾頓先生,”博士接著說,“也和我們大家一起飛快向前。我們中或許有些人,按天道常理,不能指望能在你回來時歡迎你。希望能到時候歡迎你,那當然幾乎是再好不過了,對我來說就如此。我不會用好意的告誡來煩你。你眼前就有一個好榜樣,那就是你的表妹安妮。儘可能摹仿她那種德行吧。”
馬克蘭太太一面為自己搧扇,一面搖頭。
“再見了,傑克先生,”博士站起來說道,我們也就都站了起來,“在旅途上一個順利航行,在國外一番繁榮事業,在將來一次快樂還鄉!”
我們都乾了杯,都和傑克·麥爾頓先生握手;那之後,他匆匆和在場的女士告別,又匆匆走到門口。他上了馬車後,我們這些學生又向他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就為了發出這歡呼,這些學生早就集合在草地上了。為了要趕過去加入這個隊伍,我曾離開動的馬車很近。在一片喧鬧和一陣灰塵中,當車咕隆隆開過時,我看到傑克·麥爾頓先生表情激動,手拿一個紅色的東西,這給我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象。
同學們又為博士發出歡呼,繼而又為博士夫人發出歡呼,然後就散開了。於是,我回到屋裡,發現客人們都圍著博士站在那裡,議論傑克·麥爾頓先生怎麼離開,怎麼忍受,有什麼感覺,還有其它等等。在議論進行中,馬克蘭太太叫道:
“安妮在哪兒呢?”
安妮不在那裡,他們叫她,沒聽到她回答。人們一下湧出屋去找她,竟發現她就躺在走廊的地板上。大家先是恐慌,後來發現她處於昏厥狀態中,便用常見的急救方法來使她逐漸清醒。博士把她的頭託在膝蓋上,用手分開她的捲髮,向周圍看看說道:
“可憐的安妮!她很忠誠,很心軟!和她昔日的夥伴和朋友,也就是她喜歡的表兄分開才使她成了這樣。啊!可憐啊!
我真難過!”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何地,發現我們站在她周圍,就扶著人站了起來,把臉轉過去,倚在博士肩上(也許是想把臉藏起來,我不能肯定究竟是為什麼)。我們走進起居室,把她和她的母親留下;可她說自早上起到現在她感到最好,她願意和我們在一起。於是,他們把她扶進來,讓她坐到一張沙發上。我覺得她看上去很蒼白軟弱。
“安妮,我親愛的,”她母親為她整理著衣服說道,“看到這裡了吧!你丟了一條緞帶。誰願去找一條緞帶,一條紅色緞帶打的結子?”
那是她戴在胸前的那隻。我們都去找——我也到處認真找——但沒人找到它。
“你記得你在哪裡丟的嗎,安妮?”她母親說。
她回答說她認為剛才還在的,不過不值得去找。我很奇怪,她說這話時怎麼臉那麼白,一點紅色也沒有。
可是大家又去找,仍然沒找著。她懇求大家不要再找了,可大家還是忙做一團地找,直到她完全清醒,客人才不找了而告辭。
我們很慢很慢地走回家,威克費爾德先生,愛妮絲,和我——愛妮絲和我讚賞月光,威克費爾德先生卻幾乎一直盯著地面。我們終於走到自己的門前時,愛妮絲髮現她把小手袋忘在博士家了。總想為她做點事,我就連忙往回跑去找。
我走進放著那小手袋的餐廳,那裡沒人也沒點燈。通向博士書房的門開著,書房裡亮著燈,我便走去,想說明我來幹什麼並取支蠟燭。
博士坐在火爐邊的安樂椅上,他那年輕的太太就坐在他腳前的凳子上。博士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