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對我而言僅存的真實感乃是我曾偶爾哭泣(1)

電話鈴聲在黑暗中孤獨地響起。慧婉捧著剛買的早餐麵包,從懷抱中騰出手來倉促地把鑰匙塞進鎖孔裡,好不容易才把門開啟了。鑰匙是磁鐵做的,平日裡就常常出點小問題,今天格外地不聽使喚。她把包扔在一邊,趕過去提起話筒,不料電話的另一頭卻結束通話了。

放回手中的話筒,開啟了話機旁的檯燈,光亮旋即覆蓋了電話和整個寫字檯。這暖暖的、微黃的燈光,時常給予她些許慰藉。她重新走回玄關,拾起包和盛有早餐麵包的紙袋。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慧婉急忙起來,提著東西就朝話機跑去。待她接起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同樣急促的聲音。

“到底上哪兒去啦?都打給你一整天了。”

來電話的是京惠。她那特有的、高調又有些刺耳的聲音讓人覺得矯情。慧婉神色凝重,顯得有些不耐煩,眉頭也微微皺鎖著。提著沉甸甸的物件,慌忙趕來,全然不是為了等京惠的電話。

慧婉把手中的物品緩緩放在桌子的一旁,用不緊不慢的語調答道:

“還不是為了過日子。有什麼事兒麼,這麼急著找我?”

說罷,她解起了灰色襯衫上餘下的紐扣,並以一種獨身女性特有的慢條斯理,伸手把自己那個有些破殘的皮包穩穩地豎了起來。

“我可不是因為想你才打的,都是因為英善。”

“英善她怎麼了?”

“噢……我說呢,怎麼你接電話時聲音這麼平靜?看來還不知道啊。你可別太驚訝,英善現在人進了醫院。”

慧婉立刻停下了解最後一粒紐扣的手,雙手緊緊抓住了聽筒。剎那間,她的腦海中閃現出某種短暫而又強烈的預感,這感覺如同光束般輕輕掠過,旋即消失殆盡。然而,就在她想弄清這預感所蘊涵的意義時,耳邊又傳來了京惠的聲音:

“英善這丫頭!聽說是拿刀自殘。不過幸好沒什麼大礙,可家裡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嘆了口氣,抑或是微微顫抖了一下,京惠的話音剛落,兩人便陷入了沉默中。不覺間,慧婉竟把解開的襯衫再次扣了起來,向電話另一頭問道:

“什麼?你說誰?”

“英善這丫頭啊!”

沉默的氣氛再次氤氳開來。慧婉輕輕拂下袖子,遮住了原本露出的小臂。冰冷的戰慄掠過她的肌膚,然而她還是無法對對方話語的含義作出明確的反應。她的語言和情感總是無法對接起來,往往在耐心傾聽之後,過許久才明白:這只不過是對方在羞辱自己罷了,而事後則唯有獨自憤忿。慧婉牢牢地握住電話,彷彿只要用手這樣緊緊握著,就能抓住那些奇怪的訊息所表達的含義。

“大晚上的瞎說什麼?你倒說說她為什麼要那樣?”

“我瞎說?原本今天約好一起去商場買衣服的,打電話到英善家裡,一直沒人接。差不多到晚上才想起她曾經說過要回孃家住上幾天,就給她孃家去了電話。可誰想到,電話一通她妹妹就嗚咽著說姐姐已經住院了。我問姐姐哪兒不舒服了,誰知道那邊竟一下哽住了。我趕緊問住哪個醫院,結果碰巧是我們家那位的朋友所在的醫院。於是我打電話過去,拜託先前認識的護士朋友打聽情況。過了很久,醫院才來電話,說是今天凌晨送來的。天哪,這丫頭居然拿刀子……這怎麼叫人相信?我實在是無法想象。要換作是你,我也許就信了。”

京惠的語速很快,彷彿是在表演一段練了很久的臺詞。即便沒有聽到京惠最後的那句話,慧婉此刻也早已愁上眉間了。但是,那份始終存在於她們之間的、情感上的冷漠對立又促使她立刻放鬆了表情:

對我而言僅存的真實感乃是我曾偶爾哭泣(2)

“也許是受刺激了吧,不然就是……”

“絕不是的。妹妹說姐姐和樸導(英善丈夫)的關係本來就不融洽,所以才回的孃家。之後英善回了趟家,結果兩個人不知怎麼又吵了起來。英善一氣之下就成那樣了。可話說回來,你想過她會那麼傻嗎?說不定她和樸導之間的不和一直都在瞞著大家。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有些後怕,從剛才起就盼著我們家那位早點回來。真是奇怪!為什麼我會這麼緊張不安呢?”

京惠的話音中分明透著一絲惶恐。

“那樸導是怎麼說的?”

“聽樸導說,那天臨睡前,兩個人因為一點瑣事吵了起來。天亮以後,樸導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睜眼起來一看,發現床已經被血染得通紅!你說,這能讓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