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歡拎著袋子走出街角的超市,一邊還不忘感嘆。
“這大城市就是和我們那小地方不一樣,一個小超市的收銀員都這麼有禮貌,嘖嘖,差距,差距。”
“差什麼距?”靠在街邊欄杆正在等他的付聲走了過來,接過嚴歡手中的袋子,還不忘輕敲了他腦袋一記。“都不過是為了討生活,只是這裡競爭更大而已。”
“有時間在這裡多愁善感,還不如早點回去練習。你的吉他又退步了。”
聽見這句話,嚴歡一臉苦逼,手揉著剛剛被付聲敲打過的腦袋。“我又不是想退步。”
實在是最近煩心事太多,讓他沒有心思去練習吉他而已。自從陽光走了以後,這一個多月來樂隊練習的時候,嚴歡總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就好像他們四個人原來是一個整體,而現在這個完整的靈魂卻被生生地撕裂,隱隱作痛。
不知道陽光現在在幹什麼?他過得好嗎?他還有在練習貝斯嗎?
嚴歡腦子裡竄過一連串的問題,目光無意識地在街上游走。
“哎哎!付聲,快看,快看!”突然眼角瞥到了什麼,嚴歡連忙拉住走在前面的付聲的衣角。
付聲被他拉得一個趔趄,無奈道:“你又怎麼了?”
“你看那邊的海報!”
付聲循聲望去,只見在街對面的公交站臺上,換了一面新的背景廣告。炫目的色彩,十分容易吸引人眼球。
“新年音樂會,還有貝維爾他們做嘉賓!我還說那小子這時候跑過來幹什麼,原來是又有活動!”嚴歡又羨又妒道。
而付聲的目光卻停留在海報的另外一行上——特邀樂隊:夜鷹。
他的那些“老夥計”們,也要參加這一次的音樂節嗎?
“場面搞得還挺隆重,來自四十個國家的歌手,國內十八家衛視共同舉辦,竟然還有國外同步直播。”嚴歡每說一句,眼睛就瞪得更大。“不得了,不得了,好像是一場大事件啊!貝維爾那傢伙,竟然能受邀參加這種級別的音樂會。”
付聲聽見他這句話,心裡略微有些不舒坦,挑眉看向大驚小怪的嚴歡。
“這種級別?不過是國內實驗性的一個玩具而已,你真以為是多大的場面。而且現在正要到西方的聖誕節,你沒發現歐美那些真正的一流的樂隊基本上都沒有過來嗎?人家寧願待在自己國家的搖滾節,也不會跑到我們這個搖滾荒漠來賺人民幣。”
嚴歡聽完後,笑一笑。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裡一股酸味啊,行啦,不要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嘛。”他拍了拍付聲的肩膀,完全忘記了這一個月來兩人之間的尷尬。
“不要嫉妒,不要吃醋,我知道你的意思。”嚴歡笑著,黑色的眼睛像是在閃光。“你是想說不久以後,我們也會站在這樣的舞臺,站在比這更大的舞臺上,是嗎?”
付聲不出聲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嚴歡年輕的臉龐帶著希望和憧憬,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光。少年特有的嗓音,伴著風聲傳到付聲的耳邊。
“一定會去的!所有人,我、你、向寬……還有陽光。”
年輕的聲音在此許諾道:“我會帶著你們一起去!去到世界最大的舞臺上!”
這句誓言毫無阻攔地闖進了付聲的心裡,掀起一陣陣波瀾,他望著嚴歡,手指動了動,喉結上下滑動了一番,喉頭有些乾渴,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他緊緊盯著嚴歡,微微啟唇。“你……”
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有動作,一陣手機鈴音便打斷了兩人之間有些曖昧的氣氛。
付聲本來不想理會。
“接吧,說不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嚴歡催促了一句,付聲只好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付聲在那邊接電話,嚴歡兩手捂著臉,感覺有些熱。剛才他一時衝動,說出了那番話之後卻被付聲盯得很不好意思。付聲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平日裡在看他的吉他一樣,那樣專注,帶著火熱的溫度,不覺讓嚴歡的臉皮也發燙起來。
幸好有個電話,打斷了兩人之間趨向曖昧的氣氛。
“我這是怎麼了?”嚴歡懊惱不已,竟然會是因為一個男人臉紅,他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很正常。”老鬼突然竄出來。“畢竟這是個吻過你的男人。”
“JOHN!”
嚴歡還沒來得及惱羞成怒,就被身後的付聲拉住了。
“嚴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