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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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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內,審訊終日,岳飛大略將一應罪名下的所謂“案情”駁得七零八落。

岳雲與張憲早已經沒有“對證”的必要,押入牢中不提,岳飛卻沒有了初入獄時的急火攻心,而是靜下心來,風光霽月,坦蕩之至,所有問及之事,隨口答出,毫無牽強回憶之態。堂上何鑄、週三畏越審越是驚心,岳家父子忠義之情已經滿紙,而所有誣陷罪名卻一無所證,岳飛每提一事,必有軍中人員,家中札子可證,甚至可以從張俊、韓世忠、楊存中等輩所上奏章中得以佐驗。

岳飛被審至昔年上廬為母守孝事,不覺眼眶一紅,談及家慈庭訓,自行剝下上衣,以背上“精忠報國”四字示堂上諸人,何鑄掌燈上前,以手撫之,其字深入肌理,當是多年前所刺,已隨嶽帥南征北戰二十餘年矣。何鑄至此,不得不動容,令獄卒掌燈,親自為岳飛穿上衣服。

夜深時,堂上堂下,俱已累得不行,岳飛在軍中時,倒也受過這等罪,數日不得歇息乃是常事,何鑄、週三畏常訊問犯臣,卻少有如此辛苦,終於讓人收押岳飛。獄中卒子有聽過今日堂審者,對岳飛禮敬有加,不復起初之惡。

堂中數燭暈暗,何鑄與週三畏面面相覷,都是一嘆。

“周大人,何某在臨安多年,如今方長了見識,嶽鵬舉如此忠直,也入此間,非大宋朝之福矣!”何鑄喟嘆道。

過去兩月中,受秦檜授意,何鑄也頗同意削卻諸帥兵權,以諸軍收於御前之策,故曾上奏罷岳飛相職,以消除其在朝中及軍中影響,以穩定罷兵權的成效,卻不料所參奏的竟然是如此一位岳飛!

週三畏默然半晌,才道:“何大人為主,周某為輔,一切便聽何大人之意!周某在此間多年,歷來所見朝臣,未有如嶽鵬舉者,此事成敗殊難預料,大人不必如此。”

何鑄聽了,注目週三畏片刻,後者低眉垂首,不動聲色,何鑄緩緩點頭:“如此便好!”

接下來的兩天內,審訊繼續,卻是在案卷中將事先寫好的罪名一一抹去,再將實情逐一更改上去,最後終卷。

同一天,金軍自京東渡淮,攻取濠州,兀朮主力卻沒有來,只有酈瓊、孔彥舟所部的漢籤軍。但張俊本來就只在濠中安排少量兵馬觀察,見金軍一到,跑得比金軍前鋒輕騎還快,城中十室九空,民眾早已經聞訊出城,往橫山澗許家寨避兵鋒去了,此寨有原招信縣主薄呂浩主持,山峻谷險,金人大軍難入,倒也可保得平安。

酈、孔在城中駐軍十日,兩番前往橫山澗許家寨打探,卻並未縱兵上攻,只帶六七隨行者,偶見路邊老弱宋人,也不相欺,反而勒馬避讓,以免踩踏。

只是他們也不曾知道,其中一位老人便是親自下山打探的呂浩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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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審訊結束,何鑄攜捲入中樞,面呈秦檜。

秦檜略一翻看,憮然不悅:“何大人辛苦半月,竟只得如此麼?”

何鑄一拱手,毫不動容:“下官至大理寺內,雖加拷掠,所得實情如此,若不加誣枉,岳氏父子之罪實無佐驗,難入我大宋律中,相公還須細細審閱,看得無疏漏否,如有一字不實,是何某之罪過矣。若強將岳飛入罪,此是相公之意乎?”

秦檜尷尬難言,遲疑半晌方道:“本相安得為此事,此為上意矣。”

何鑄面色一改,肅容道:“鑄豈區區為一岳飛者,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

說罷拂袖而去,秦檜呆立堂中,竟不知是喜是怒,這何鑄畢竟是秦府常客,算標準的秦系人馬,否則也不可能參加對岳飛的彈劾,卻不料竟然審出這麼個結果來。

次日,秦檜上奏,以万俟卨升職為御史中丞,與週三畏共同審訊岳飛。萬中丞在擔任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和提點刑獄時,官衙即在鄂州,岳飛對其為人刻毒之處多有所聞,雖然萬某人當時的官階比岳飛略高,但岳飛也是眼高於頂的人,手下統軍數萬,哪裡瞧得起這等地方文官,偶在官場中相遇,頗不給面子,万俟卨早有不滿,此前也曾在趙構前有所進言,如今終於得償所願,當真喜出望外。

“下官必不負相公所託!”出中樞前,万俟卨對秦檜信誓旦旦道。

………【第一百零七章 精忠報國,能奈奸人何?】………

万俟卨上任伊始,便會同週三畏審訊,他將王俊的誣告